下晚的时候,张婆子喂李心慧喝药。
李心慧尝着浓浓的汤药带着一股甘甜之味,细品之下现竟然是蒲公英。
她瞪大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不动声色地咽下。
蒲公英清热解毒,消肿散结,对她的喉咙确有好处。她只是没有想到,这乡野山村,竟然还有人知道这一味草药?
“多喝几日黄花汤就好了,那些个富贵药一两便要三十钱。”
“明日让陈秀才带去药房退了吧,你们家不比往日,算着点才好。”
张婆子看着李心慧喝完了药,一边扶着李心慧去恭桶方便。
大难不死的李心慧将养两日,虽说有些精神,然而身体虚得很,不过走了两步,便气息粗喘,满头细汗。
张婆子扶她躺在床上,瞅了一眼她脖子上的乌青,顿时脸色不太好。
“明天我熬了黄花汤给你端过来,这几日你就不要生火了,我会给你带些稀粥。”
张婆子说完,收拾汤碗掀帘而去。
突然灌入的冷风让李心慧一哆嗦,连忙往被子里再缩一些。
这一晚,李心慧听到陈青云的咳嗽减轻了许多。
至少她没有时梦时醒。
第二天一早,陈青云鸡鸣时便走了。
李心慧睡了一个安稳觉,醒来时才现身上多了一床不厚的薄被。
愕然地捏着防风保暖的被子,李心慧知道她这位心地善良的小叔子走了。
薄薄的被子上有着大大的两个补丁,一股腐旧之气袭来,看样子也不知道盖了多少年了?
她一直以为她最冷,却不想,比她更冷的少年却将屋里最暖的留给了她。
复杂的内心闪过一丝异样,李心慧睁着眼睛望着窗外雾蒙蒙的天色,忽然惆怅满腹。
早饭的时候,张婆子提着一个破旧的食盒来。
里面放着温热的汤药和米粥。
一日三餐,堪堪果腹。
李心慧看着张婆子的霜脸,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像是一个挺尸在床板上的女鬼,不一言。
今天张婆子扶她去恭桶上方便时,现恭桶被洗刷得干干净净。
那一刻,她眼底有着一丝震惊和感动。
而那一刻,张婆子的脸色布满阴霾。
陈家不显,然而她这位小叔却是已是秀才功名。
可这位秀才小叔,却亲自为她洗了恭桶。
“你若是再不知好歹,陈家坟地里有的是犄角旮旯,足够埋你了。”
“火房里有黄花苗,明天你自己熬来喝。”
张婆子说完,略带几分寒意地走了。
李心慧沉默不语,心里却是知道,她不能一直依靠别人。
她忍着三天没有出声,嗓子虽然痛,却好歹消了肿。
李心慧一个人想了许多,前生今生,她都曾一无所有。
她出生在鼎鼎有名的制药世家,然而却只对药膳吃食感兴趣,父母溺爱不曾让她参与家族生意。
谁知她刚刚大学毕业那年,家里药厂生重大事故,被查出有违禁药品。一夕之间,曾经耀眼的制药世家瞬间倾塌,涉案人员一律抓捕。
她满心荒凉,四处求人无路。几经波折,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亲人判刑服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