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长者之命,我不敢违。”一番激烈的交锋之后,韩愿和阿婳都是伤痕累累。但韩愿最终还是得手了,阿婳疯一样踢他咬他,韩愿皮粗肉厚,也不怕打,笑着搂抱住了她,“郡主,咱们是父母之命正正经经拜了堂的,又不是无媒野
合,你何必激动成这样?好了,咱们有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实,今后要终身相守的。虽然我是入赘并王府的,但丈夫总是丈夫,你和我总得互敬互爱,不好动不动拳脚相向,你说对不对?”
阿婳奋力挣扎,“你放开我!你这样的凡夫俗子根本配不上我!”
阿婳这态度是很伤人的,不过韩愿从小没娘,继母待他不好,生父装作没看见,他也算是受尽欺凌了。阿婳这个样子真还伤不到他,脸上还挂着笑,“郡主,咱们已经做了真夫妻,睡都已经睡过了……”
“你无耻。”阿婳大怒,清清脆脆的一巴掌打在韩愿脸上。
韩愿脸色骤变,扳过阿婳,重重一掌抽在她脸上。
“你,你敢打我……”阿婳捂着烫的脸颊,蒙了。
韩愿厉声道:“打人不打脸!我那个后娘刻薄之极,可她打我脸的时候,我那个可有可无的亲爹也破天荒的说她了。你是郡主又如何,就能打我的脸了么?”
阿婳恼羞成怒要和他撕打,但毕竟没有韩愿力气大,被韩愿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你快放开我。”阿婳眼里全是泪。
韩愿俯下身子,脸色难看得让阿婳害怕,“以后不许再打我的脸,听到没有?”
阿婳打了个寒噤。
她从来也没有把韩愿这样的人放在眼里,但此时此刻,她现这个男人也有冷酷无情的一面,很有几分可怕。
韩愿哼了一声,慢慢放开阿婳,“你看不上我,我却看得上你。只要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我都看得上,更何况是王府郡主?”
阿婳再也受不了,哭晕在床上。次日阿婳向并王告状,谁知韩愿已经主动向并王请过罪了,认错态度良好,并王心疼阿婳,但并不向着她,“是你先打韩愿的。他一个大男人,难道任你殴打不还手?阿婳,一则你不能随意打人,二则你就
是要打他也不能打脸,懂不懂?”
阿婳气得头晕。
韩愿到了并王面前一幅忠厚老实的样子,阿婳看在眼里,更觉生气。
并王虽觉得小夫妻不大和谐,但毕竟这桩婚事十分仓促。有韩愿这样的女婿,并王已经知足了。并王向皇帝上了奏章,言明他的女儿沁水郡主顽皮淘气,这些天来一直躲在他身边,直到昨天才被现。并王恼怒女儿不知轻重爱惹事,适逢副总兵韩愿在场,温言劝说,言辞诚恳,并王爱其才华,感其
气度,愿聘为女婿,同赴并州。新帝闻奏大喜,下诏封韩愿为仪宾、车骑将军,命韩愿和沁水郡主立即成亲,成亲之后即回并州守边卫国,不必回京辞行。并王领命,带领沁水郡主和仪宾韩愿朝着京城的方向叩拜谢恩,之后立即启程,
星夜返回并州。可怜礼部侍郎段泽不知道这些,还在朝中上蹿下跳说他的那些歪理呢。唐梦龙路过他身边,浅浅一笑,“你不知道并王和他的女儿、女婿已经返回并州了么?”段泽目瞪口呆,“沁水郡主已经找到了?已经有
仪宾了?”不可能啊,她不是非张勆不嫁么。
“或许是我听错了,段侍郎再打听打听也好。”唐梦龙非常客气、谦虚。
段泽忙四处打探消息,知道并王真的已和沁水郡主、仪宾返回并州,段泽傻眼了。
崔太后更直接,气得背了过去。
——
黄氏和含黛带了小恬恬来看唐梦芙。
唐梦芙怜爱的亲吻过小恬恬,把她和宝宝放到一起,两个孩子兴奋的挥着小手,口中出兴奋的叫声,仿佛是在打招呼一样。
“瞧瞧这小胳膊多有劲儿。”黄氏瞧着小孙女、小外孙,越瞧越爱。
唐梦芙和含黛坐在床边看着两个孩子玩耍了一会儿,悄悄出来了,到外间说话。
“娘不知道宫里的事吧?”唐梦芙小声问。
含黛摇头,“没敢让娘知道。她那个脾气若知道了,准气得够呛。”
唐梦芙道:“不告诉娘是对的。她心里存不住事。”
含黛咬牙,“妹妹,你说那个崔太后怎恁地狠毒,凭白无故要我的小恬恬到宫里陪她?”
唐梦芙也是做母亲的人,太理解含黛的心情了,同情的拍拍她,“放心,陛下会想法子的。爹和哥哥也是一样。”
含黛恨恨,“爹爹和梦龙恨不得生吞了那个崔太后。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恨了。”
唐梦芙慢慢的道:“她在后宫作威作福几十年啦,太过骄傲自满,眼里没人。等着看吧,她的两个弟弟会给她很大的惊喜。”
含黛会心的笑,“一定会。承恩侯和忠恩侯那可都是人才。”
灰扑扑的酒店之中,一个看样子十分落魄的年青人独自坐在简陋小桌旁自斟自饮。有人冲着他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看到没?这位从前可威风了,是国公府的世子爷。”“就他?”“没错,就他,定国公府的世子爷,穿金戴银,出入都是骑着高头大马,神气得不得了。”“现在不行了,哈哈
,他娘本是小妾,被他爹偷偷扶正成夫人的。现在他娘又成小妾了,他被家里赶出来,就沦落成这样了。可怜不可怜?”
闲人们只管议论,张劼恍若无闻。
这些天来,他听到的这一类话实在太多了,已经麻木了。
张劼越喝越多,慢慢的眼前花,脖子软,趴到了桌子上。有两个人慢慢靠近了他,“可怜,都喝成这样了。哎,这位张世子他这辈子都没指望了,你知道么?他异母弟弟张大将军和今上是亲戚,今上只会向着张大将军,还能向着他啊?他没指望了,一辈子就泡在
这小酒馆了。”
“曾经威风过的人,落到这一步也挺可怜的。他真的没指望了?说不定今上也像先帝似的突然……换了新帝,一朝天子一朝臣,说不定鹿死谁手呢?”
“不可能。今上正值青年,又不像先帝似的贪酒好色,寿命长着呢。除非崔太后废了今上,这个酒鬼才有那么一丁点儿希望。”
伏在桌上的张劼似乎动了动。那正在闲聊的两个人还是没停,“你没听说过么?承恩侯两个女儿进了宫,陛下待这两姐妹十分无情,宠爱不及姜贤妃的十分之一,就连夏德妃也比崔家两个女儿有体面。姜贤妃已经怀孕了,这皇长子是姜
贤妃所出,皇后之位和崔家无缘喽。”“承恩侯也是好性子。今上这皇位本是他外甥的,崔家不支持,今上能登基?今上不宠崔家的姑娘,向着姜贤妃,单凭这个我就不能忍。若换了我,干脆废帝,另立新君,立个才几岁的小皇帝,看他听不听
我的。”
已经到了半下午的时候,这酒馆里没什么人了,这两个人又喝得舌头都大了,越说越不像话。
张劼听得心怦怦直跳。
换个皇帝,换个年龄小的皇帝,崔家可以重新掌权,他的春天也到了,可以把张勆抢走的一切全部夺回来……姜贤妃怀孕了,崔家两个姑娘没指望,承恩侯一定很生气……
张劼趴在桌子上不知想了多久,直到酒馆里就剩他一个客人时,才一脸迷糊的起来,扔下一锭碎银,跌跌撞撞的走了。张劼托人往定国公府送了个信,说有急事商量,杨氏便悄悄换了仆妇的衣裳出来见他。见了面,张劼和杨氏窃窃私语了小半天,杨氏眸中现出冷光,“我一个做了十几年国公夫人的人,现在沦为小妾,连个有体面的管事嬷嬷都敢给我脸色看,我虽活着,但生不如死!劼儿,这种日子不光你不能忍,我也忍不下去了。咱们拼尽全力搏一搏,我要重新做我的定国公夫人,你要重新做国公府的世子爷,继承祖先
留下来的基业!”
“好,一定!”张劼热血沸腾。
他不能一辈子泡在小酒馆醉生梦死。他得找回昔日的辉煌,重回张家,重回定国公府。
“娘,咱们怎么办?”张劼虽有这个志向,却没什么办法,殷勤向杨氏请教。
杨氏掠掠鬓角,微微一笑,笑得颇有几分风情,“我和承恩侯、忠恩侯都是见过面的,这兄弟二人对我都不错,承恩侯对我更好些。我约他出来见个面,亲自跟他灌灌迷汤,会说服他的。”
张劼不知道杨氏还有这个门路,呆住了。
他的母亲和崔家那两个臭名昭著的人有来往……
杨氏嗔怪,“瞧你那魂不守舍的样子,是在想什么?好了,我和承恩侯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而已,没什么的,你别胡思乱想了。”
张劼嘿嘿笑,“不乱想,不乱想。”
张劼瞅瞅他母亲那张徐娘半老的面庞,猜想了一下她和承恩侯见面时的情形,一阵恶寒。但是,这杨氏的能力还真是不能让人小看。她差人往崔家送了桃花笺,约承恩侯在酒楼见面,承恩侯还真的来了。张劼随着杨氏一起向承恩侯见礼,见承恩侯色迷迷的眼光从杨氏头顶直扫到脚底,而杨氏
一直冲承恩侯笑得柔媚讨喜,不由的心中郁闷烦燥。杨氏陪承恩侯喝了不少酒。待承恩侯喝得微醺,杨氏慢慢提起贵妃、淑妃不受宠,而姜贤妃已经怀孕的事,承恩侯拍案大怒,“姜家那丫头已经怀了龙种?朱琮欺人太甚!没有我崔家,他能登基?他能做这
个皇帝?”
杨氏趁机道:“还不如立安王家的小孙子呢,那孩子才几岁,立了他,太后娘娘垂帘听政,天下全是崔家的。”
“本侯明儿就和安王说。”承恩侯喝高了,“豪迈”的挥挥手道。杨氏可不满足于他这句话,撒娇撒痴要他写下书信给安王说这件事。承恩侯一则是喝多了不清醒,二则是只当哄哄杨氏,乐呵呵的真的提起笔写了信,信上是和安王说新帝无道,崔太后有意废了他,另立
安王的小孙子。承恩侯写完信之后,顺手还从身上取下印信盖了,瞧着那鲜红的戳,承恩侯眉花眼笑。
杨氏珍而重之的把这封信收了起来,事后交给张劼,“拿这个到安王府去,将来你就是安王面前的红人了,何愁大事不成?何愁荣华富贵不来?”
张劼怀揣着一颗雄心,伴随着这封书信一起,梳洗一新,去了安王府。才到安王府前,他便被巡逻的五城兵马司的人抓着了,“这人形迹可疑,一定是个细作,抓回去细细拷打审问。”不由分说把他绑得严严实实,堵了嘴,带到一个黑呼呼的大厅。有人搜了张劼的身,张劼怀
里那封书信当然也藏不住被搜出来了,那搜身的人惊呼,“造反啊,有人想造反!”
张劼魂飞魄散。
这件事实在太大,当天便一层一层报到了内阁,报到了新帝面前。新帝垂泪,“慈明太后果真要废了朕么?朕不敢违命,这便下退位诏书。”徐辅等人大惊,“陛下,万万不可!”皇帝哪是随便废立的。
徐辅等人是宁愿这个阁臣不当,也不敢在自己任期内做出废立皇帝的大事。不是人人都有胆子做霍光的。更何况新帝登基以来兢兢业业,礼贤下士,并没有劣迹。真废了新帝,没有办法服众。
新帝把承恩侯这封书信遍示群臣,“若朕不应废,此人应处以谋逆重罪。”
新帝命人把这封书信抄录了一份,到延寿宫呈给崔太后。
崔太后看完这封信,直挺挺倒了下去。
她是太后,她至高无上,可她弟弟也不能阴谋废皇帝、立皇帝啊。此非人臣所为。
崔太后昏倒了,这是大事,新帝亲来看视、慰问。
“皇伯母安好。皇伯母现在还寂寞否,要不要朕的小外甥女入延寿宫陪伴?”新帝站在崔太后床榻前,貌似恭敬,眸光中却是不屑、戏谑、鄙夷。
崔太后喘气声音都粗了,“朱琮,你好大胆子,敢对哀家冷嘲热讽!”
新帝不由的笑了,笑容幽冷阴森,“朕哪敢对皇伯母冷嘲热讽?朕可是孝顺侄子,皇伯母要朕的小外甥女进延寿宫,朕连个不字都不敢说。”
崔太后死死盯着新帝。
如果目光能吃人,她的目光已经把新帝杀死千万遍了。
她恨极了眼前这个人。
后宫之中没人敢挑衅她。她那个桀骜不驯的亲生儿子都不敢违拗她,只有眼前这个可恶的人,胆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新帝微笑俯下身子,“皇伯母,你真的有那么喜欢我姐姐的小女儿么?比你弟弟的安危还重要?”
崔太后恨不得把新帝撕碎了,却不得不暂时忍下一口气,“不,哀家要清净,叫你姐姐和她小女儿不必来了。”
新帝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笑容愉悦,“姐姐很想带小恬恬进宫孝顺陪伴皇伯母的。不过,既然皇伯母爱清净,姐姐和小恬恬还是不来打扰了。”
“很好。”崔太后咬着牙。新帝也不急着走,“皇伯母,你知道这封信是从谁身上搜出来的么?张劼,被张家除名驱逐出族的张劼。据张劼供称,这书信是杨氏从承恩侯手里拿到的。皇伯母听了一定很高兴吧?这个杨氏可是皇伯母你当年一手提拨起来的亲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