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呢?
看出她的疑惑,王焕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大体离不开国师的周旋。”
“罪我?”
“我十岁那年,罪我到边州隐姓埋名,传我武艺,教我兵法谋略,却不许我师徒之名。我那时并不知他是谁,只知道教我的是个得道高僧,直到两年前,我终于查出他的身份,也得知皇上重用我,信任我,皆是因他之故。”
王焕那时候心情十分复杂,甚至有些叛逆,他理不清思绪,所以只好外出行走,什么京城,什么边州,他都要躲得远远的。他因罪我之言而离京,而后不久就受到景仁帝的安抚,那时年少,感慨于自己并未被舍弃,对这位帝王也是满怀感恩之情。如今知道原来不过是国师和皇帝合演的一出戏,自然心里不舒服。
锦绣坊便是他一时别扭买下,蹩脚的经营着,入不敷出,却宁可如此也不愿意回家。
不过他钻牛角尖的时间不长,和石聆的相处让他学会了换角度看问题。无论这些人是什么目的,罪我总归是教了他,皇帝总归也是帮了他,他的母亲一直将哥哥的死归咎于他身,如此一来,离开京城也未必是坏事。
如今景仁帝更是把祖父握过的兵符亲手给了他,还特意叫来了淮阳侯做见证,简直像是在完成什么承诺一般。
祖父随先帝开疆拓土,守家创业,为明珠朝立下汗马功劳,景仁帝当年还是个孩子,却是牢记着老英雄的英姿。可淮阳侯娶了沈郡主,帝王说什么也不能叫兵权落在沈家,所以淮阳侯这一代碌碌无为,当了个醉生梦死的闲散侯爷。而今,景仁帝把兵权还给了王家,给了他王焕。
这里面不只是信任,还有期待,他期待自己能像祖父那样,一人一马,独守明珠关隘,不许外邦进犯,保我百姓安宁。
这是太大的责任,王焕纵然在心中默默地想过无数次,更真正实现了,却还觉得虚幻。
至于今日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石聆……
“我说过,再不会瞒着你。”王焕道。
石聆心头一紧。
“阿聆,我今日来,并非是与你告别的。”
石聆看向他。
王焕正下神色,道:“皇上病得很重,如今虽然有郡王和陈贵妃守着,但是在宫里,皇后和太子如果想要做点什么,简直易如反掌。申屠威的事背后□□,我查到许多线索,和当年的千金符一样,都指向国公府。如今太子监国,万一皇上……阿聆,这京里就要变天了。这个时候让我走,我不放心你。”
石聆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无论千金符还是赈灾银款,这都是大笔大笔的银子,沈国公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这么多钱,便是养一只军队都不成问题……难道他……
石聆似乎听林方胥提过,西北军一直为淮阳侯掌管,在这一代交还给了景仁帝,但是西南军的将领却大多是沈国公一系,拓国的方位靠近西南,灾银通过拓国使节的行车路线,刚好可以路过西南部。这样等拓国使团出境时,银子已经卸下了车,神不知鬼不觉,沈国公便多了一大笔军备!
看来沈国公是早有准备,而申屠威也早就和他联合在一起了。
上辈子沈氏就很不好对付,连赵征都上了他们的套,怪不得,原来从这么早就开始着手了。
石聆反握住王焕的手:“你不要担心我,我会在家里好好呆着,等你回来。”
家,等,石聆用了两个这么美好的词。
可王焕还是摇头。
“你辞不辞官,太子都不会放过你的。千金符的事,百花宴的事,申屠威的事,他对你我二人都恨之入骨。你再聪明,在他那个身份前也使不上力。”王焕似乎下定决心,道,“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危险之中,阿聆,你和我一起好不好?”
石聆一怔,随即醒悟。
“你要带我去边州?”
“对,那里虽清苦,却是沈氏够不到的地方,你在身边,我也放心。”
“可是我……”石聆想了想,“朝廷那边怎么办?况且随军带着女子,你岂不会有麻烦?”
她辞职报告才刚起草,而且百分之八十是不会通过的,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会落下把柄?
“无妨,我已经向皇上求了这个恩典,只要你愿意。至于随军,你只是在边州寻个住处,这怎么算随军?”王焕眨眨眼,摆明了再玩文字游戏。
石聆失笑。
原来他这么晚匆匆踏月而来,真的不是来和她告别的,他是来找她私奔的。
“皇上都准了,你还来问我?”
“皇上是皇上,你是你。皇上允了,你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你。”王焕说着,笑了,“我也不能,道理上是,不过如果你不愿意,我大概就要不讲理了。”
她这么一走,太子和皇后必然会察觉什么,算不得最稳妥的做法。但是就这么让她留在京城,在这么乱的时候,他也真的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可能要断粮qaq
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