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该知道什么?”石聆不答反问。
说不上为什么,这样的赵幼贤倒让石聆觉得放心,不必再费力去揣测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注意到石聆的淡然,赵幼贤似乎越烦躁:“是不是王焕跟你说了什么?”
“他告诉我,要找国师,通过你这一途径是最有效的,他不便出面。”
赵幼贤似乎微怔:“就这些?”
石聆抬头,直视他的双眼,微微一笑:“不够吗?还有什么是他没有告诉我的吗?”
赵幼贤郑重半晌,忽地苦笑,好似松了口气,又好似在自嘲。
“我还以为你是要替他与我兴师问罪,我以为……”赵幼贤周身的气息复归柔和,说话间好似叹息,“我以为你跟他已经那样要好了。”
这次却换了石聆意外:“我为什么要向你兴师问罪?我找国师,是为了我自己的事。”
“可是,世人皆说是我师父害了王焕,我以为你也……”见石聆不说话,赵幼贤一咬牙,“阿聆,不管你信不信,王焕的事是天意,我师父没有害他,我师父是救了他!师父是个好人,你不要误会他。”
石聆凝眉,内心不可谓不震惊。
她没想到赵幼贤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个罪我,似乎与她想象中不太一样?这些事王焕他知道吗?
赵幼贤却忽然禁声。
半晌,他道:“对不起,秀秀,这些事我还不能告诉你。过我想,你那么聪明,也许不用等到师父说的时候,你便能猜到了。你要见我师父,我可以给你引荐,不过能不能见到,要看你们之间的缘分。”
“他回京了?”石聆惊讶。
王焕不是说罪我国师如今人在曲江?
赵幼贤扬唇,戾气尽退,又恢复成了原本笑嘻嘻的样子:“再过不久,他就会回来了。”
也该回来了。
有些事,他等得够久了。
他突然抓过石聆的手:“秀秀!”
“啊?”石聆被吓了一跳,都忘了挣开。
赵幼贤似乎突然开心极了,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等你见过了我师父,我们成亲好不好啊?”
会试三日,说是春闱,但今年由于水患突如其来,延迟了考试的日子。真正开考,其实已经是夏日了。从前春闱四月放榜,因着四月是杏花开放的日子,因此会试也叫做“杏榜”。只是今年,考生进京的时候便已是五月,放榜的时候大概荷花都开了,这“杏榜”是不合适了。
石琮礼一出贡院,就看见在门口守望的石聆。虽然有腊九和似玉跟在一旁伺候,这大热的天,石聆还是被晒出一层薄汗,远远地瞧见石琮礼,小小的女孩子极力向他挥手,却转瞬被淹没在人海,看得他这当哥哥的一阵心疼。
考完试,考生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觉得自己考得不错的,便找个落脚之处,安心等成绩。石琮礼原本是打算住客栈的,不过如今石聆在京城有了宅子,他自然就要住进妹妹家。
石琮礼不用彻夜温书,也不用顾及石秉荣,兄妹俩终于可以好好地说说话。白日里石聆授课,石琮礼帮忙打打下手,在一旁也听得津津有味,另一方面,那些寒门子弟没有机会读书,有些连大字也不识几个,石琮礼索性给他们开小灶,也教起基础知识,在教书方面,石琮礼从小耳濡目染,自然是个中好手。
如此一来,原本的商学社因为石琮礼这个正经书生的加入,倒真有几分私塾的样子。
此事被顾瀚之知晓,自然又少不了一通骂。石琮礼是正儿八经从他门下走出去的,是他的门生,如今却公然和他对着干,他自然脸上无光。
石聆原本还担心他这样会影响前程,毕竟顾瀚之是今年的主考官。没想到石琮礼却老神在在地道:“卷子都是掩了姓名的,再者,顾先生也不是这样的人,你可放心。”
顾瀚之虽极端反感石聆作为,却从未在课业上为难过石琮礼。他会如此暴跳如雷,也正说明了对石琮礼寄以厚望。
爱之深,责之切,便是如此吧。
而对于考试一事,从出了贡院到这些日子,石聆一句都没有问过,石聆不问,石琮礼也没什么机会说。他知道妹妹是体谅他,不愿给他试压,但是其实他哪有那么脆弱了?寒窗十载,自己什么水平自己清楚,他其实觉得,自己答得还不错。
比起考试,更让他糟心的倒是妹妹的事。
“妹妹,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放课后,石琮礼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件事憋在他心里太久了,他这个当哥哥的,再不问清楚真的会憋坏。
“哥哥请讲。”石聆放下教案,抬起头来。
石琮礼犹豫半晌,道:“妹妹,我那日,怎么好像安阳世子要求娶你?”
石聆一怔,随即又一笑:“噢,这个啊。”
石琮礼郁闷了。
这个啊?
——哪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