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君整整说了一个时辰,难能可贵的是这段时间,赢广济只是挺直腰杆坐着,一声都没坑。苏任对赢广济这样的做法有些奇怪,便探过头问韩庆:“赢公子怎么哑巴了?”
韩庆连忙道:“按照规矩和礼法,辩论之时只能等一人说完,另一人才能接着说。”
“那要是李少君整整说一天呢?”
“那赢公子就输了!”
苏任眼睛睁的溜圆,他见识过后世的辩论,那种唇枪舌战的感觉很好,甚至听说过唐代的辩经,可从来没见过这种演讲式的辩论。只要李少君一直说不停下,一声不吭的赢广济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输了,这让苏任有些无奈。想要让韩庆出面去调解一下,至少能给赢广济一个机会,可韩庆就是不出去。
李少君越说越离谱,从天问已经说到了修道,期间还夹杂这炼丹。对于这种严重跑题的行为没有任何人出警告,苏任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既然谁都不一件,自己何必做出头鸟?
肚子咕咕叫,一中午都是李少君在说话,来来回回不知道在人群中走了多少趟。这家伙很能说,也很会说,一件事简单的事情,他能用各种各样的话语阐述的啰嗦而又让你听不懂。苏任打了个哈欠,一下子没了对辩论的意思,心里已经决定明天打死也不来了。
终于,李少君说完了,抬头一看,朝东的窗户已经没了太阳,有几个家伙已经回去吃饭了,剩下的人只是等着霍金按照规矩给他们赔钱。说了一上午话,李少君有些渴,刚一坐下便端起小几上的水碗大喝了几口。
赢广济慢慢的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己的言:“天者,地之母子也,无地无天,天地本为一体,混沌初开天地分,天道亦是人道,天道昭彰天理循环……”
赢广济的话说的不可谓不漂亮,可惜在李少君已经说了一上午之后,听多了听腻了,谁都没有了再听废话的兴趣,所以赢广济的言很没有市场。两旁是昏昏欲睡的听众,对面是牛饮的对手,两个裁判一个已经睡着,一个闭目养神。连那些压重注他赢的人都东倒西歪,所以赢广济这次辩论已经注定了他的失败。
鼓足精神准备看一场好戏的苏任没有满足自己的胃口,心里面难受的厉害。这样的辩论不是他想看见的,赢广济的话还没有讲完,苏任站起身大喝一声,周围那些也快要睡着的家伙们一下睁开眼睛。
“停!这他娘的辩论的是什么?既然要辩那就辩呀!你说完了我说不是不行,但也不能没完没了吧?”苏任站在赢广济和李少君中间:“刚才的不算,现在重新开始!”
董仲舒恶狠狠的瞪着苏任,苏任视而不见。韩庆连忙将苏任往他的座位上拉,苏任一甩手:“听我的,每人说话最长不能超过十句,你说完了他说,他说完了你说,限时一炷香,香烧完有在场所有人表决谁说的有道理,人多着获胜,来来来,开始!”
董仲舒站起身:“小子,你要干什么?”
苏任没理董仲舒,看着有些呆的李少君和赢广济:“怎么?不辩了?天问那个题目也不好,我重新出题,就用,匈奴能否攻下马邑这个辩,开始!”
李少君和苏任接触的时间短,对于苏任这种搅屎棍的行径还没有摸透。赢广济是多机灵的人,若按照原来的情况,他这一次肯定是输了。但是被苏任这么一搅合,只要自己说出话来,就不怕对面不结,到最后谁赢谁输还真不好说。
霍金很识相的捧来一个香炉,放在原本的赌桌上,一根长香点燃,这就算开始了。
“在下认为匈奴人攻不下马邑,其一匈奴远来,其二天气恶略,其三这马邑背靠雁门关易守难攻,更有汉军勇士驻守,所以说匈奴人不占天时地利人和,即便能走出大漠也一定攻不下马邑!”
“说的好!”第一个叫好的竟然是霍金:“赢公子眼光独到,兄弟们叫一个!”
“好……”兵卒们被霍金一煽惑立刻一阵嚎叫。
赢广济说完,转身坐回自己的椅子,不拖泥带水,也不咄咄逼人。李少君坐在椅子上有些愣,但他也不是糊涂人。想了好一会,看了看赢广济,又看了看苏任,笑着摇摇头:“这个问题,老夫与赢公子所见略同,所以没什么可说的。”
“老家伙认输了!赔钱,赔钱!”刚才买赢广济赢的那些人,立刻蜂拥而上。他们已经抱定了输的心思,谁料到事情忽然峰回路转,李少君的话刚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赔钱。
苏任站起身,示意众人安静,走到李少君面前:“李先生,这是辩论,既然赢公子是正方,你就得是反方,放心无论你说什么话出了这个门谁都不会为难你,本将军以人头作保如何?”
李少君还是摇摇头:“此事老夫说不得,认输便是!”
赢广济一句话反败为胜,让他很高兴,但作为一个有涵养的人,即便再高兴也不会显露出来。站起身冲着李少君拱拱手,转身带着自己的四个护卫走了。人群一下子沸腾了,一方已经开口认输,霍金作为庄家自然无话可说,赔钱做的干脆利落。
苏任打定主意明天绝不会再来,哪怕两人辩的天昏地暗也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早知道辩论是这个样子,打死自己都不会掺和。董仲舒对苏任很不满,从下午开始便对苏任没有好脸色,反倒是李少君挤到苏任身边,一副求教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恶心。
“下午之事苏将军真不怕老夫说出什么胡话来?”
苏任笑道:“先生能说出什么胡话?说不定先生说出的话会成为我防备匈奴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