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
……
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惕寤觉而无见兮,魂若有亡。众鸡鸣而愁予兮,起视月之精光。观众星之行列兮,毕昴出于东方。望中庭之蔼蔼兮,若季秋之降霜。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
“咦……!这谁写的?如此肉麻!”苏任听韩庆一字一顿的将一片辞赋念完,便鄙夷起作者的人品:“写这东西的人就该拉出去砍了,指定不是好人。”
韩庆呵呵一笑:“此人可砍不得,难道先生就没看出来其中的关键。”
“一大清早,你拿一片淫秽辞赋让我看关键?亏你想的出来,说吧,你看出了什么关键?”
韩庆放下几页纸,坐到苏任身侧:“这辞赋名曰长门赋,先生听到这个名字,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长门赋?”苏任一口茶便喷了出来。虽然他不是学汉语的,对古代辞赋也没什么研究,司马相如的上林赋和长门赋这两千古辞赋还是有所耳闻的。上林赋听说过一些,虽然有拍马屁的嫌疑,至少写的气势宏大,反对奢侈,也说的过去。但这个长门赋真的不敢恭维,虽也写出了一个女人的幽怨,可那明目张胆的勾引还是让苏任无法接受。
连忙放下茶碗,拿出手帕收拾一下:“司马兄写的?”
韩庆一愣:“先生竟然能从长门两个字一下想到司马君实果然不是一般人。”
“行了,别拍马屁,说实话这赋我是真不觉得怎么样,只是好奇馆陶公主用了什么方法让司马兄如此作践自己?女人?钱?好像司马兄都不缺,就算为了名位,也没有和刘嫖合作的可能。”
韩庆笑了笑:“那你就错了,听闻馆陶公主刘嫖为了求司马君实这赋,以百金相赠!百金也不是一百两,而是一百斤黄金。”
“一百斤黄金?!可真够大方的!”苏任惊讶的瞪大眼睛:“不行,我得去长安让司马兄请客,得了这么多钱财不花点怎么行?”
长门赋写的好,这是后世那些所谓的文学大家公认,但苏任并没有看出好在什么地方。一个怨妇思春的赋即便再如何高端大气上档次能高到什么地方去?说白了就是给皇帝的求情,或者表现皇后陈阿娇下贱的幌子。
司马相如虽然写了,却没有想到馆陶公主刘嫖竟然传扬的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他也知道这赋写的多么让人脸红,自从听到别人的议论之后门都不敢出,只躲在报社或者家中唉声叹气。实在得出门也坐没有任何徽记的马车中,大热天的将帘子全都放下来,不让任何人看见他。
主父偃坐在司马相如对面,手里拿着一张单子道:“又是有人花钱要将长门赋登报的请求,这一次可是一千金,我觉得价钱已经很合适了,怎么样?司马主编可否……?”
司马相如摆摆手,头都没抬。这是第三个人了,第一次五百金,第二次八百金,第三次干脆一千金。谁都知道这几个商贾的后台是谁!刘嫖为了女儿能重新受宠,真可谓不计成本。一百斤黄金,再加一千金的登报钱,放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小的一笔开支。
主父偃笑呵呵的将单子放下:“哎!司马兄是赚钱了,咱们大汉报社自创建以来最大的一笔生意就没了。”
“主父先生不要再羞臊我了,那一百金我全部拿出来上交报社可否?”
“哈哈哈……”主父偃大笑:“这恐怕不合规矩,你的钱就是你的钱,怎能上交报社?”
“我捐还不行吗?”
苏任带着韩庆进了大汉报社,门口的门子知道来人是谁,慌忙迎上去,一脸笑容的在前面带路。虽说苏任现在不过一届平民,有眼力的都看的出来,这只是一时的,而且很快就有可能重新做官,说不定地位比以前还高。
报社如今已经很辉煌了,在临近长安的几个郡都建立了自己的分社,影响的范围逐步扩大。大汉报的篇幅也从开始的一张纸变成了现如今的七八张。内容从单一的朝廷政令和商贾信息,扩展到社会、政治、经济、文学、艺术等各个领域。上一期有关北军建设的一篇文章得到了刘彻的肯定,特意褒奖了司马相如和主父偃。
“快快快,司马兄挣了大钱,该请客!”人还没有进来,苏任的喊声就已经惊动了司马相如和主父偃。
司马相如是个纯文人,在大汉报社干的格外得心应手。主父偃虽然有些小心思,听说前几日丞相府长史便与主父偃交谈过,希望他能去丞相府任书记,却被主父偃拒绝了。苏任听了这个消息只是笑了笑,主父偃的学问没的说,人品却不怎么样!能永远留在这里不可能,但主父偃能拒绝一次丞相的邀请也算这几年没有白提携他。
司马相如被苏任说的无地自容,捂着脸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主父偃笑呵呵的将苏任往里让。亲自为苏任奉上茶水,笑道:“司马兄这几日连门都不敢出,还如何敢请客?只怕还没到翠香楼,整个长安人都能来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