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翊这会儿终于将投影关了,讲台处因此忽然暗了下来,她转头看我,我乖巧地对她笑了笑。
此前,大家都说这位景老师特别有亲和力,但是这么个大半学期下来,我实在是没感受到,一来她除了上课从不主动和学生交流,二来学生们找她,她也是草草应付。
没有课时,在学校几乎见不到她的人影。
不过转念,她似乎不怎么点名,而今天这唯一一次被我碰到的点名,也水的很,好几次我都听出替点,也看到后面大动静地走动,看着真叫人尴尬,但景翊却像是没看到没听见。
这么想来,若亲和力是这样解释,似乎说的过去。
反正现在的多数名词,朋友们爱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
入冬的天,她穿了件长风衣,头似乎比开学时长了一点,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这么久以来,是第一次。
因为讲台上有一层台阶的关系,她本就高我半个头的身高,此刻高出了许多,不得不使我仰头看她。
她拍拍手上的粉笔灰,翻开点名表,问:“你叫什么?”
我踮起脚,低眼看点名表:“程可可,禾字旁的程,可乐的可。”
她听后忽然笑了一声,我抬头看她,见她笑意未收,不知道这笑的是什么意思,让人惶恐的很。
接着她忽然把点名表举了起来,像是念书般,念着:“赵洁,孙迎清,黄烨。”
我顿。
妈呀,三个舍友。
“嘿嘿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对着景翊傻笑。
但她似乎也没有要谴责我,念完名字之后就将点名表合上,丢进了随身带的包里。
这么一遭,我也不好意思再提我的名字,只怪我演技太差,也怪我不够努力,没有像后排的同学一般跑来跑去,装作好几个人,心里叹口气后,想着随便说点什么就溜吧,这节课算我倒霉,旷了就旷了。
但话在嘴里还没出来,景翊忽然问了句:“上课在画什么?”
我听后一愣:“啊?”
教室此刻就剩我们两个人,她说完这句话已经将包挂在了肩上,我小心揣测了一下,恐怕是要我和她一起离开。
“上课不是在画画吗。”她边走边说,到门边顺便把灯关了:“一直看我,是在画我吗?”
她勾起的尾音也让我们彻底陷入黑暗中,忽然这么一下,让我看不清她的脸。
看不清好啊,说起谎来不紧张。
“不是画的你,但是老师实在太好看了,就多看了几眼。”我说的飞快。
她在我身边低声笑了出来,渐渐恢复的视力,让我看到她正转头看我:“真的啊。”
我的行为已经令人指到让她上课那样观察我了吗……
还是说,我的目光,太过于炙热……
不管是调侃还是其他,我们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相伴着离开,晚上的教学楼本就冷清,再加上已经下课了十几分钟,此刻,除了灯,连个人影都没有。
大教室前的走廊,突然变得十分长。
我记得上一次英语课结束,黄烨在这条走廊上说一个明星的八卦,才说了两句,就到尽头了,可为什么今天,我把在心里把两只老虎都唱完了,这路才走了一半。
景翊铿铿的高跟鞋声音,和我沙沙的运动鞋声音交错在一起,真叫人想逃。
一股名为尴尬的气氛,在我们周围蔓延开来,我后悔极了,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走了,现在不仅让人家抓到替点,还让人家抓到上课开小差。
听说英语挂科,补考很难啊。
我安慰了自己几句,告诉自己身边是个大美女,我有什么好怕的,我现在担任的是护花使者的职位,责任重大。
但这么想着并没有什么用,我身边的花气场太强,压的我透不过气来。
我们一路无话地到走廊尽头,景翊这一路看起来十分自得,仿佛身边没我这个人。
美女就是美女,一定是自小被人盯到大的,尴尬什么的,早已成为习惯化作尘埃。
不得不说,景翊这个人让我迷惑得很,又想靠近,又想远离。
终于到了我喜欢的分叉路口离别环节,我轻轻吐了一口气,一蹦跳到景翊的面前,对她笑了笑,说:“老师,那我往那头走了。”
说完我才觉得我的语气太欢快了些,于是我收敛一点,低低地又说了句:“老师路上小心。”
她嗯了声,站住脚,正当我打算离开,她忽然叫我的名字。
“可可。”
她笑了笑,似乎还带着点叹息:“你不会是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