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早逝,你母亲要照顾你那瘫痪在床的祖母和你年幼的弟弟妹妹,若非不得已,她怎舍得让你净身入府?还望你理解她的辛苦艰难,不要怨恨她才是。”
“奴才从来不曾怨恨母亲,只恨自己不能多为母亲分忧。”
“真是好孩子。”
见众人围着王妃在庭院里说个没完,流月笑道:“咱们就别站在院子里说话儿了,往后的日子长着呢,王妃也累了,咱们进屋坐下来喝口茶慢慢儿说,好不好?”
众人听流月如此说也都笑了,想着王妃自回府茶饭未进,也该让王妃歇息一会儿了。余嬷嬷去端准备好的点心,说是王妃错过了午膳时间,先吃些点心垫一垫。菊烟和小福子忙着为王妃烧洗澡水去了。
良岫进了屋,见屋内的陈设布置有了很大的变动,除了自己之前的物品还在原处摆放之外,案几上又添置了不少贵重的古董,对那些名贵的青花、秘色瓷器,描着金、绘着凤的漆器,以及晶莹剔透的玉器良岫并不十分放在心上,许是在白云观与姑姑生活的时间太久,受道家“轻物重生”的影响,对这些身外之物没有过多的关注。
倒是那张古朴的木床引起了良岫的注意。
床上整整齐齐叠放着簇新的锦缎被褥倒还平常,却是床上悬着的那幅绣了紫薇花的象牙色罗帐着实扎人眼睛。别的且不论,单这绣工就已是精美绝仑价值千金了,再别提这罗帐的质料和绣花用的金丝银线了。
这简陋狭小的屋子,这古旧朴拙的木床,挂上这样一幅光华四射的罗帐,用不协调这个词似乎都不能表现它的奢华与格格不入了。
良岫看着这床,竟是半日也没能坐下去,她暗自担心,自己躺在这帐子里,会不会因那帐子上金边银叶的花朵太晃眼睛而睡不着。最终还是坐在了榻上,方觉得自在些。
琴案上的那架心爱的古琴还在,手指轻轻滑过琴身,依旧那样光滑冰冷。指尖抹过,一缕琴音如檐下风马,出清泠悠扬之声,在弦上、在心上久久震颤着不肯散去。良岫赶紧住了手,不敢再动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