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溟宫的主殿宇名叫北溟殿。
如果说姬悦承的会客厅可以容纳数百人,那北溟殿可以容纳的,就是数千人甚至上万的人数。
然而北溟殿不论多大,此时此刻在这间宫殿里面的人物一共才不过两人而已。
“你还记得你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么?”
空旷的大殿里,坐在那宫殿高高在上的白色王座之上的玄衣男子看着站在王座之下的那名男子,声音因为在这空旷的大殿之内响起而引了数重回音。
“五年以前。”姬悦承站在大殿之内恭声的回答着。
“是的,五年前。”姬北溟看着站在大殿之内的他,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少有的冷冽。
“当年你带着一众长老逼迫我亲手结果我妹妹和她儿子的性命。”
“可我并没有成功。”姬悦承低着头颅,让姬北溟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是你从未放弃尝试。”姬北溟虽然坐在这一张白色的王座之上很是随意,但就是这样的随意,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威势和高贵。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姬北溟看着眼前这名和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堂兄弟,眼中有些微微的伤感。
“当年我父亲赢了你的父亲成为北溟海之主,然后我又赢了你。你原本以为我终生不会有子嗣,这北溟海之主的位置迟早都会传到凡尘的手里,而当时我也的确是这样想过。但是当宫涅出现了以后,你的目光就已经变了。”
沉默。姬悦承在听完这一段话之后只能够无奈的沉默。姬北溟的话已经说得足够露骨,甚至连最后的遮羞布都被他给扯了下来。
沉默了许久之后,姬悦承终于是抬起了头来看着眼前的这名曾经在年少时喊哥哥的玄衣男子,他的脸上有些莫名的倔强。
“我没错。”
“你当然没错。”姬北溟听到这三个字以后好像是叹了口气。当他扯下他们之间的遮羞布以后,虽然让他们的关系彻底决裂,但同时,也不用说那么多的废话了。
两个本就是绝顶聪明的人,既然都知道对方的意思,如果在这种情况之下再说些废话,这只会让对方觉得好笑。
“你为了你的儿子而愿意牺牲一切,而我也愿意为了我的妹妹和侄子付出心血。我们两者本身就没有所谓的高下之分。”
姬北溟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反而是一种莫名的感慨。但是对于听到这话的姬悦承来说,却是一种莫名的嘲笑。
“你不懂。”姬悦承摇头。
“你和你的父亲都是曾经的胜利者,你们根本就不懂得我们这些曾经失败的痛苦。”姬悦承的语气很平淡,甚至比刚才进入宫殿的第一句话都要平静。但正因为他语气之中的平静,姬北溟却已经闭上了双眼,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你们不懂得我们这两代人的痛楚,明明我们的能力都可以成为北溟海之主,可凭什么是你当而不是我当?”姬悦承的眼中的疯狂一闪而逝,他知道自己的这些话在姬北溟眼中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他一天不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他心里的那个结就一天打不开。
“可你是我的哥哥啊……当年你为了救我曾经被人围攻重伤,后背至今还有着为了保护我而留下的伤口,所以我对你其实并没有怨和恨,最多只是一点不服气而已。”
“但是凡尘他不一样啊!他的资质甚至超越了你!他天生就是为了成为北溟海之主而诞生的!那个姬宫涅有什么资格和他抢?他凭什么?难道就凭你是他的亲舅舅吗!”
很冷。北溟宫原本就是整个北溟海的冰脉源头,温度常年都接近着绝对的零点,此刻在姬悦承的这句话说完之后,整个北溟殿就仿若真的达到了零点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句话之后凝固在了原地。
“我懂了。”姬北溟睁开眼睛,从代表着北溟海至高无上地位的王座之上站了起来。
“从今天开始,我会让姬宫涅离开北溟海,从今天开始,他的身后将不再会有我的身影。但同时,我也不想他陨落在任何一个北溟海弟子的手里。而且……”姬北溟的目光此刻宛若地域的神。
“如果他能够凭着自己的努力回到北溟海,我想,北溟阁之中必然要有他的一个位子。”
这一刻,姬北溟的语气已经没没有了半点的平和,有的只是一股肆虐天下的霸道!他的目光之中已经明白的告诉了姬悦承一切:你在他的面前只有两个选择,臣服。或者死。
当姬北溟的那一袭黑衣仿若能够遮盖住整个北溟海天空的时候,在这大殿之中从未跪下过的姬悦承看着那个雄霸天下的男人,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解脱,然后他缓缓的跪了下来。
“谨遵溟主法旨。”
静寂的北溟殿里,姬悦承的声音仿若从幽冥地域之中传来的轻吟。
从今以后,姬北溟于姬悦承,只会是北溟海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