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世事难两全,刘煊羿的气焰是一日炽如一日,投靠他、讨好他的人是日渐增多,刚好,他要娶王妃又是一个上好的机会,齐王府的门槛都快被人踩烂了,收礼收到手软。民间早就流传刘煊宸是假冒的皇上,大臣们现在看齐王如此高调复出,心想这定然是真的了。
这官场一得意,情场自然就不如意了。
刘煊羿其实是很会伶香惜玉的,也不拒绝稍有点姿容的女子向他投怀送抱,但如果事情带有点强迫性质,那就超级不爽了。
他很没志气地非常留恋以前装病逍遥的日子,扮作祁初听,随意出入皇宫,偶尔逗逗真正的祁初听,与她调调情。哪个妃嫔入了他的眼,晚上再扮作宫女,从密道进入后宫,想上谁,便上谁。
尔今呢,他是万众瞩目的齐王,一有点举动,就会引起轩然大波。他的粉丝们在仰望着他,他的仇敌们在死盯着他。他能想干吗就干吗?
不仅如此,他还得听从祁左相的安排,以正妃之名,把祁初听娶进王府。
他曾许诺袁元帅、祁左相,等他登上皇位之后,他会娶他们的女儿为皇后,那话当然是应景之语,并不是他的真心。齐王妃的父亲虽只是一个区区的礼部侍郎,齐王妃却给他生了飞儿,在他病卧在床时,齐王妃不离不弃地陪着他,他痊愈后,在外面寻花问柳,她也没有微词。不知不觉间,他和她早就成了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
在他的心目中,她才是真正的齐王妃、以后的皇后。
齐王妃心中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听说要她让出正室,一个言听计从的女子,才会作出那么大的反应,对云映绿下那样的狠手。
刘煊羿不讨厌祁初听,但还没到专爱的份上。现在,他以正妃的名义娶她进府,真的很无奈。他每前进一步,都需相祁左相的扶持,他不能推开祁左相,他的内心其实早已对祁左相恨之入骨。若推开,他将会是驼子摔跟头,两头没着落。
刘煊羿只能自我安慰,伟大的君王,为了帝业,伸得,也屈得。
但这心中真的不太好受。
王府中为迎娶新王妃,是忙翻了天,可是却不见什么喜气。齐王妃在后堂之中哭哭啼啼,小小的飞儿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眨着他,那眼神中溢满了指责。
刘煊羿真的在王府中呆不下去了,而就在这时,他打听到了杜子彬迎娶的新妇果真是那个小太医云映绿,这无疑就象有谁在他伤口上撒了把盐。
他还真是瞧不出云映绿有这么大的气量,在杜子彬和两位妓女上演那一幕,她还能心甘情愿地嫁给杜子彬,看来,他那一记药是下轻了。
说句真话,如果换作新娶的王妃是云映绿,他的心情立时就不同了。
那小太医不仅有与凝香神似的双眸,而且与他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奇异地吸引着他。她是安静的、内敛的,可在安静之中又藏着锐智、慧黠,话不多,但什么都看得透,落落大方,又有一些迷糊可爱。最让他感到特别的是,她对他没兴趣,甚至有点无情。
人呀就这么贱,越是得不到的,越觉得珍贵。刘煊羿简直都要为云映绿抓狂了,祁左相叮嘱他的那些话,他早扔耳边去了。
他怎么能做到眼睁睁的让云映绿嫁给那个书呆子杜子彬,还和他一天的婚期,这真是个讽刺。
刘煊羿在屋中踱了几圈,吩咐总管备轿,提上一篮闽南知府日夜兼程送过来的新鲜荔枝,用冰冰着,他要去云府,向云太医答谢医治之情。
在出之前,他把竹篮擒拎进里间,在里面停了一会。
云府,总管正在指挥下人们把院中的花盆往后园移,挪出地方来,准备搭帐蓬。成亲那天,不知要开多少桌酒席,云府的厅堂根本不够放。
刘煊羿很有礼貌地下了轿,让轿夫把拜帖递给云府的门倌。
门倌不认得他,但瞧着架势,象是个尊贵的主。不敢怠慢,急忙往云映绿的绣楼送去。
刘煊宸虽然说得那么震天撼地的,云映绿第二天并没有立即去皇宫。她不想杜子彬误会,也不想和他吵架,她觉着这事要和他说一声。杜子彬忙得很,一早过去,他又去衙门了。
云映绿无奈,只得在府中等他回来。心中不免惴惴的,怕刘煊宸会不会借机寻事。
坐着无聊,又把昨晚买的那本《医案》拿出来,翻到蛊术那几页,细细的研读,越读,越觉得玄奥。
门倌把帖子交给竹青,竹青拿进来时,她看得正专心呢。
“他?”云映绿一翻开拜帖,秀美一挑,唇角噙起一丝冷笑。
“小姐,这又是谁?”竹青现在可是学乖了,昨晚皇帝突然出现在小姐的闺房,她以一个女子细腻的心思猜测,小姐与皇帝之间一定有什么故事,但她什么也没问。问了,小姐一定也不会说。
不知怎的,她有种直觉,小姐的心没有给秦公子,但也没落在杜公子身子,仿佛在外面游移着。
“一个应该千刀万剐的人。”云映绿冷漠地说道,合上拜帖。
竹青从没见过云映绿用这种狠毒的话语说过别人,心中一惊,“小姐,那要见他吗?”
云映绿眼一眯,“见,当然要见,而且我要亲自给他奉茶。”
刘煊羿被云府的总管谦恭地引进客厅,说道,员外去了店铺,夫人去了锦衣坊,小姐马上就下楼。
刘煊羿迷人地一笑,让跟随进来的轿夫把竹篮放在桌上,“没事,本王等着就行。”
总管不再言语,弯着腰退到一步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