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山也露出了笑容,问道:“老钟,罗革命同志生前可是再三嘱咐过的,说是哪死哪埋。现在,他刚过世,你就要反对这一点,总得给大家说说理由吧?”
“道理很简单,就两点。”钟鸿钧正色道:“第一,咱们都是革命同志,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革命同志的遗体露天丢弃,任凭蛇虫鼠蚁啃食?再说,就算按罗排长家乡的规矩,也是讲究入土为安的;第二,罗排长当时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他不知道,在咱们不远处就有土坡,所以,他以为咱们要抬着他的遗体走很远,那样会耗时耗力,连累同志们……所以,我认为,反正离那片土坡不远了,咱们不管是出于对风俗的尊重,还是对战友的遗体的尊重,都应该将罗排长的遗体掩埋在那片土坡上去。”
“嗯!我认同老钟的观点。”刘兵抽着烟,点点头,正色道:“我的理由和老钟说的第二点差不多……反正不会浪费同志们什么力气,那么,为什么不尊重一下罗革命同志的遗体了?”
张青山点点头,看向彭鹏:“老彭,你的意见了?”
“我也认同老钟和老刘刚才的话。”
“那好,既然咱们对这事的意见一致,那就这么定了。虽然咱们无法将罗革命同志的遗体带出草地,但将他的遗体埋在那片土坡上还不是什么难事……”
商定后,三人都露出了笑容,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点坏人的感觉,看的一脸肃穆的钟鸿钧忍不住对他们三个翻白眼,心里却暖暖地。
虽说这是三人最高领导小组做出的决定,就目前而言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但该尊重的就必须尊重,所以,等十多分钟后,众人来到那片大土坡会合后,别人都兴高采烈的庆祝,张青山却拉着钟鸿钧来到了李雪山营长面前,将这事汇报给他——这就是尊重。
李雪山也很地道,一边安慰钟鸿钧,一边连说他正在养伤,不管是,这样的事今后不比跟他说,你们三人最高领导小组商量后就行了。
因其说的极为诚恳,所以,这话的意思也让钟鸿钧感觉不到丝毫敷衍,反而认为李雪山说的很对,让他对李雪山的印象很不错。
不过,李雪山等钟鸿钧忙着去掩埋罗革命的遗体而离开后,他把张青山单独留下来。
“小张,有个事我觉得现在应该要注意一下了。”
“李大哥,什么事?”
“你看,咱们原先就有八十五人,再算上钟鸿钧他们这十四人,差一人就满百了……来,趁小芳不在,快给我根烟抽抽。”
张青山早就摸清楚了这家伙的个性:每次找自己谈话,谈到关键的地方,他总会突然刹车,然后讨要烟抽,他都已经有点习惯了。可这次,张青山说什么也不会给他烟,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身上暂时没烟,更重要的是,早就在阎王殿前徘徊过两回的他,也明白,李雪山刚动完手术不久,怎么能抽烟?那不仅对李雪山的身体伤害极大,而且,对李雪山动手术的伤口,别说恢复了,绝对会拖延伤口愈合的速度……
张青山刚把夹在耳朵上的那根烟叼在嘴巴里,听到这话,他装着一楞,看了看李雪山后,赶紧点燃,吸了口后,站起来,假装在身上摸烟,实际上是防止李雪山听到没有烟后,来抢他嘴上的这根烟。
双手在口袋外一拍,再对李雪山一摊手,对李雪山做了个遗憾的意思,道:“李大哥,我身上没烟了。”
这可是李雪山找张青山讨要烟以来,第一次被张青山拒绝,让李雪山一楞,随即带着几分恼怒之意的盯着张青山的眼睛,再慢慢地被张青山嘴上的烟雾吸引,把目光缓缓地下降,追踪,落在了张青山嘴上叼着的那根烟上。见张青山大概是怕自己抢他嘴上叼着的这根烟,这小子居然跟烟囱似的‘吧嗒吧嗒’地猛抽,顿时怒道:“那就把你抽的这根给我。”
张青山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否则也不可能如此猛抽。
听见李雪山这话,他二话不说,把还剩下大半的烟取下来,用手指将燃烧的那一端连同一点烟丝一起给掐掉,再顺手往口袋里一放,笑道:“李大哥,这可不行,我就只剩下这半根烟了,还打算留着晚上过过瘾了。”
李雪山以为张青山会把那半截香烟给自己,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直接往自己口袋里放,还如此赖皮,顿时没好气的威胁张青山:“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周宝玉那儿放了好多烟……你要是不给我烟,可别怪我没打招呼就把这事给你透露出去,到时候,嘿!嘿!咱们看谁的麻烦大。”
彭鹏当初说张青山那衣服口袋是经过神仙指点,会变法术,所以,张青山那口袋里永远不缺香烟。这当然是借口,实际上,谁也不比睡傻,大家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绝对跟周宝玉脱不了关系。之所以不揭穿,还这么说,无非就是有些事还是不点破的好,要不然,一次性抽完是爽快了,可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别想再抽烟了。
现在,李雪山拿这事威胁张青山,张青山自然不怕,但李雪山这么说了,就表明李雪山确实想抽烟了。而且,李雪山毕竟是营长,这面子,张青山得给,但又不能让他抽烟,所以,现在就看张青山嘴上的功夫,如何才能在不损李雪山的面子的前提下,又不让他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