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牛栏坝到牛栏镇直线距离大概是十一公里左右,但这里山路不少,你走的是大路还是小路?”现实中的路程,走起来绝对比地图上的直线距离要多得多,甚至可能达到五六倍的路程。
“小路。”
“你估计李玉达他们会走小路还是大路?”
“这个……张连长,我还真说不好。”
“老李,你别介意 ,是我问的不对。”张青山立马就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愚蠢,这种不确定性,除了李玉达自己外,谁敢给与肯定的答复?当下换了一种方式问道:“老李,你对这一带的路况熟悉么?”
“我从小就在牛栏坝长大,对这一带很熟悉。”
“那么,牛栏坝和牛栏镇之间,大路虽然只有一条,但小路肯定不止一条,你有几条小路?”
“知道 ,小路有两条,右边那条小路要绕道,等于多走了十几里路,还不如走大路。右边那条小道到是近得多,我就是从那条小路上跑回来的。”
张青山点点头,用右手食指在地图上的牛栏镇和牛栏坝这两个地方连指了两下,笑道:“老李,走大路的话,你们一般需要 走多久?走这一条小路,又需要 多久?”
“这个……这个……张连长,我从来没有计算过。不过,估摸着怎么也得一炷香的时间……恩!只有多,没有少。”
一旁的牛小花插嘴道:“张连长,我们这儿算时间的话,一般都是以一袋烟、一杯茶、一炷香等等方式来计算的。”
张青山一楞,随即暗骂自己是个忘乎所以的东西:以前自己穷的连饭都吃不上,计算时间的方式同样是如此。现在自己有了块手表,就忘记根本了,还想着别人跟自己一样有手表可看——这年头,在很多人眼里,有块手表或怀表,都是富贵的象征,甚至,很多人别说怎么看怀表,根本就不认识这东西。而老李他们一看就知道 同样是穷苦百姓,计算时间的方式也是如此,自己却非要追着问具体的时间,岂不是有打脸的嫌疑?
偏偏军事行动极为讲究时间性,如果不弄清楚具体的时间,很有可能会错失良机,甚至让敌人钻了空子。还有,得知道 敌人倒地是要走大路还是小道?这也是个麻烦事。
“老李,别介意 ,是我疏忽了,对不住。”边说边给老李敬了烟,帮其点燃。心头则想着,得尽快派人去侦察,以便争取更多的时间来应对敌人。
“没事。”老李吸了口烟,大咧咧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老李却突然一拍大腿,喜道:“张连长,我知道 他们会走哪条路了,而且,我可以用别的方式算时间。”
张青山一惊,急问道:“老李,快说说。”
“我刚刚想起,我来时,偷偷观察过他们集合的情况,现 他们正把粮食和腊肉往马车上装。能用马匹托运,肯定无法走小路,只能走大路。”不用说,这些粮食和腊肉都是镇长给李玉达失去小老婆的补偿。估摸着要不是放心不下牛栏坝和怕上级打他得到的钱粮的主意,这位李玉达营长,恐怕不会这么急于连夜赶回来,而是在镇长过夜,继续 祸害镇上的百姓。
张青山一下子就笑着对老李竖起了大拇指:生活源于细节,细节决定了成败,老李这个平时不怎么在意的观察,现在就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让人不用侦察,也不用在这方面浪费时间,就一下子知道 该在大路上伏击敌人了。
也许是张青山的大拇指激励了老李,让他满面放光的猛吸两口烟,声音也坚定有力了很多:“张连长,我虽然不知道 怎么算具体的时间,但我敢肯定,这个时候,李玉达他们的行程绝对连一半路程都没走到,能走到三分之一就算不错了。”
“哦!”张青山诧异的看着老李,问道:“老李,你是怎么断定的,具体说说。”
军事行动岂能儿戏,自然得尽最大努力,把所有能有用的情报都收集到一起,才能做出最好最快的策略和部署。
“我从小到大都野惯了,喜欢在山里跑,就连平时走山路,我都是一路小跑。”老李略微得意 的笑道:“这次情况紧急,为了能尽快把情报送回来,我是撒开了腿一路猛跑。而李玉达他们那帮家伙都是老爷兵,别说他们肯定跑不过我,就算让他们一路跑回来,他们也得累死,早就造反了。加上天黑,他们肯定是一路慢悠悠地走回来。再说,我跑回来时,他们只把粮食和腊肉装到一半,怎么也得等装完了才会动身回来……所以,我敢说,他们现在最多就走完三分之一,甚至有可能才刚刚出。”
张青山对老李是大为钦佩:不是佩服他能一口气在山路上跑个几十里,而是佩服他这种分析时间的方式。用现代的话说:大能在民间啊!老李就是最好的证明,他这样的计算方式,有几人能想到并做到?
“来人,把指导员、彭副连长和几个排长,还有游击队的牛队长和罗指导员都赶快叫来,开紧急会议。再让部队赶紧抓俘虏,抓到后,暂时不审问,都先关起来,交给游击队的同志暂时看管……快去!”
“是!”
“你看我,光知道 和你说话了,连口水都忘记给你倒了。”趁着给老李倒水的时候,张青山有吩咐外面的同志弄几支火把过来,把这小型会议室照的如同白昼。
很快,众人纷纷跑来。
等众人到齐后,张青山把事情简捷一说后,笑道:“诸位,看来这一仗是不打不行。不过,怎么打?到哪打?还请各位表一下各自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