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艾浓眉一竖,懒得理她,抖了抖马缰,座下黑马缓缓踏蹄,向岭上奔去。小依侬与大祭司相处已有几日,虽是一直胆战心惊,但暗中却感激她的相救之恩,此时与义兄乍然重逢,心下大安,身心也亦轻快,便回过头来,格格笑道:“义兄欲往上蔡,上蔡乃是北地之江南!”
“将军,将军……”大祭司闻听此言,神情一喜,不住呼唤。奈何,谢艾却置若未闻,愈去愈远。其余众骑则牵马的牵马,翻车的翻车,将马匹与食物收罗一空。
稍徐,一骑奔来,将半袋食物重重的扔在草丛中,冷声道:“今日谢领不杀汝等,然若再行刮臊,吾等刀下绝不容情!”说着,将刀架上大祭司的脖子。
“大祭司……”众女惊呼。
“敖……”大黑犬嘶哮,双爪猛地一按,凌空扑向那人。
“希律律……”那人座下马匹顿时受惊,两只前蹄疾疾一转,斜斜避过大黑犬扑势,随即,头也不回地朝后便奔,如此疾速旋转之下,那人岂能坐得住身,“扑嗵”一声滚落马背,于草丛中打了个几个滚,柱着长刀正欲坐起。大黑犬猛然一扑,将刀扑飞,继而,裂开血盆大口,便欲一口咬下。
“酷克斯!”一声轻斥,火焰权杖打斜一挥,正好横拦于犬嘴与人脖之中。大黑犬目吐赤光,嘴里喷出股股暗啸。那人惊赫欲死,目瞪欲裂,浑身上下却难以动弹。
“酷克斯,酷克斯,镇静,镇静!”大祭司声音轻柔而威严,双手抬着权杖,一点一点的将大黑犬逼开。
大黑犬铜铃赤目不住闪烁,半晌,好似蓦然回过神来,按爪退后数步,朝大祭司摇了摇尾巴,又绕着那人转了一圈,而后,方才“嗖”的一声,窜上马车,蹲伏于辕上。
此时,不远处的骑兵围上来,纷纷拔出刀、箭上弦,对准了大黑犬与大祭司。大黑犬状若未见,懒懒的吐着舌头,大祭司伸开双手,孑立于风中。一名骑兵眯着眼睛瞅了瞅,避过大祭司的目光,将箭矢转向大黑犬,欲行射杀。此际,局势极危,若骑兵射杀了大黑犬,见血之下,大祭司当其冲,岂能幸免?
“且慢!”坐在地上那人甩了甩头,撑着草地站起身来,狠狠的瞥了一眼踞伏于辕上的大黑犬,又看了看神情淡然的大祭司,抹了一把脸,重重吐出一口气,冷声道:“就此作罢!”言罢,扯过一匹无主之马,翻上马背。
“且慢!”
那人正欲策马而走,却闻大祭司呼唤,神色陡然一怔,眉头紧皱,倏地转过头来,冷然喝道:“汝欲何为?”
大祭司镇了镇神,持着权杖上前数步,按胸道:“汉人汉地,果乃言必尊、行必礼之邦!伊娜儿并无他意,听闻诸位欲往西行,不知可否容我等同行?”目光正然,神情绝决。
“呼……”那人暗喘一口气,眉头愈皱愈紧,抬起马鞭,指了指大祭司,继而,甩了甩头,好似欲甩却胸中烦燥,又仿若难以置信而气结,须臾,瞪了大祭祀一眼,调转马,疯一般插向岭颠。他一走,众骑紧随其后。
大祭司持着权杖疾奔数步,扬着手,放声呼唤:“且慢,且慢……”
众白衣女子眼见已然脱身,大祭司却与凶恶的汉人纠缠,心中顿时大急,乞溪普根踉踉跄跄的窜过来,轻声劝道:“大祭司,护卫已尽失,不可再行西往。”
阿伏干提妹亦道:“大祭司,莫若回柔然吧。”
大祭司摇了摇头,眯着深蓝色的眸子看向岭颠,声音轻幽:“两百年前,先知智者塔伊莉尔,不远万里而东来,随行者不过十余。”说着,看了一眼身后,寥寥落落七八女,微笑道:“豫州即在眼前,纵然前路冰山火海,亦难阻伊娜儿西行之心。”轻轻的摸索着杖火焰,凛然道:“圣火之光指引于我,伊娜儿岂可退避?”言罢,朝大黑犬招了招手,待它窜来,亦不乘马车,拔步便向岭上走去。
岭风悄来,衣衫冉冉。
乞溪普根与阿伏干提妹匆匆对视,一人奔向大祭司,一人快步走向马车,乞溪普根忍着肩头痛楚,追上大祭司,默行于一侧,稍后,车轮滚滚,阿伏干提妹驾着马车赶上。
大祭司微微一笑。
“蹄它,蹄它……”便在此时,马蹄杳然远传,黑色的健马跃入眼帘,大祭司抬起头来,凝视着马背上的人,未作一言。半晌,谢艾冷声道:“若欲同行,待至上蔡,生死与人无干!”
大祭司微笑道:“谢过将军。”
谢艾道:“豫州之地,唯一人,可称将军!”言罢,回拔马,缓行于众女之前,小依侬从义兄的肩头上冒出一个脑袋,朝着大祭司与大黑犬眨了眨眼睛。
大祭司莞尔一笑,大黑犬摇着尾巴。
待至岭颠,大祭司站在风中,柱着圣焰权杖,眸着湛蓝色的眸子,放目远眺,但见暮色苍苍,远山鬼巍,四野寂寥,心中却在想着:小依侬所言之上蔡,不知是何模样……
“呜,呜……”恰于此时,风中裂起苍劲号角声。璇即,黯褐色的天际,荡出一道白浪,继而,白浪翻滚,奔泄如海……(未完待续。)
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