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军徐光接口道:“赵王仅需调虎牢守军与河内守军便可。至于李矩,其人分兵置守,荥阳不过八千部卒,而洛阳城坚,城中守卫足可应对。若为两全计,赵王当需火速致信刘……”言至此处,看了一眼石勒,续道:“刘曜当知,唇亡齿寒之理!”
唇亡齿寒……石勒眉头一挑,喝道:“若非河北事态焦阻,且尚有内忧,祖逖与郗鉴,我岂会惧他!”一顿,马鞭指南:“孔隆、徐光,速传我命,令虎牢与河内守军速速来援!豫州、兖州、徐州,三州五千里,便在此一战!”
“诺!”
徐光与孔隆对视一眼,领命而去。待至无人处,徐光瞭望南方,压低着声音:“士稚,若汝之意不在洛阳,此战,危矣!”
“嘘!”
孔隆以指靠唇,目光看向山坡。
坡上的石勒意气风,他与祖逖交战多年,互有胜负,如今,祖逖将亡,将军当死于沙场而非残喘于病榻。思及此处,石勒面向祖逖军营,按着腰剑,忍不住的怅然大笑:“士稚兄,此战,当送兄归矣!”
“扑!”
恰于此时,一阵狂风突地卷起,裂得石勒披风哗哗作响,继而,扯断盔上羽缨,石勒大惊,伸手欲捉羽缨。殊不知,风势愈烈,卷起羽缨飞向天空。
秋风卷缨,一路漫南,飞过草野,越过小溪,翻过万众军营,直抵祖逖帐前,随风盘旋。
传令兵挑开账帘,秋风猛然袭来,卷得传令兵闭了下眼,便在千均一之际,羽缨钻帘而入,“朴”的一声,坠于祖逖案前。
帐中唯有三人,祖逖、骆隆、韩潜。
“咦!”
骆隆踏前一步,拾起羽缨一阵细辩,神情一惊,随即笑道:“将军,此乃隼翼,非胡人王者不可寄盔,由此可见,定乃石勒盔缨。吉兆也!”
祖逖揉了把脸,离案而出,看也未看盔缨一眼,一边系着头盔,一边沉声道:“兵者,上应天命,下宿民情,中士气。诸此三者,方能无往而不胜。此战,已竭诸郡之力,当为大捷!韩潜何在?”
“韩潜在!”
祖逖道:“且待入夜,率军三万离营,西经陈国,兵洛阳!若不取洛阳,提头来见!”
“诺!将军,珍重!”韩潜单膝跪地,身上重甲锵锵抖响,随即大步出营。
待其出营,祖逖挎上腰剑,对骆隆道:“明日,我将亲出邀战!汝,虚灶而设,切莫使石勒生疑。”
骆隆把羽缨扔于案上,揖道:“将军但且宽心,此战,唯胜尔!”说着,又皱眉道:“只是,成父粮草分入颖川六成。如此一来,便已不足月,届时,若大军缺粮,恐军心慌乱……”
“无妨!”
祖逖摆了摆手,跨步出营,待至帐门,似想起甚,又回:“密信可有寄出?”
骆隆眉梢一扬,答道:“骆隆已然寄出数日,想必,不日刘威虏便会接获。”
“瞻箦……”
祖逖按剑倚帐门,眉头时皱时舒,良久,吐出一口气,叹道:“瞻箦乃世之英杰尔,定知事态轻重。”
骆隆度步至帐门口,与祖逖一道遥望颖川方向,但见浮云重重,状若黑城似滚若荡,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须臾,暗自吸进一口气,徐徐收回目光,朝着祖逖深深一揖:“将军勿忧,粮草入颖川,此事极密。况乎,颖川有荀蕤守军三千,足可言安。尚且,依骆隆度之,刘威虏实乃心怀万民之士,度量之下,势必接令!”
“兵者,事无万全!唯勇而取!”
祖逖按剑徐行,目光如炬,走向中军偏帐。在此偏帐中,一应祖氏诸将正危坐以待。
祖逖方一进帐,祖涣便按膝而起,嗡声道:“阿父,为何调军至陈国?”
祖约道:“兄长,韩潜为何调军?调至已至六成,如何相抗石勒?”
祖逖未予理睬,目不斜视,阔步疾行。
“兄长,莫非,意欲撤军乎……”
“族叔,若是如此,何不勒营徐回?而今,韩潜率外姓诸将先行,若石勒衔尾追击,我等该当何如……”
一时间,帐内哗然,祖氏族将如坠云里。
“锵!”
待至案前,祖逖猛然拔剑,斩断矮案,而后,将剑慢慢归鞘,沉声道:“祖逖尚立身于此,何人敢言撤军?”一顿,踏着半片残案,环眼扫过帐中,声音冰冷:“若再多言一句,三军阵前,定斩不赦!”(未完待续。)
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