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赵氏之人面色大惊,肆掠汝南、汝南两境长达数载的郭默;拥曲三千,坞民万余,足称豪强的郭默,而今,竟以尺盒为眠若非亲眼所见,教人如何敢信
“报”
一骑遥遥插来,人尚未近,音已传来:“回禀家主,十里外,有军忽来,身披白袍,人数近千”
“嘶”
几名赵氏族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继而手脚冰冷,刘浓拥军不足三千,现今马军犹存,再来一千,便是一半有余。而郭默与孔炜两军相合,几近五千之数此乃,战乎莫非其人,真有神助
曲平勒着马,冷目挑向一干赵氏之人,高声道:“乌合之众,岂可与强刃争锋我家小郎君,圈围孔炜、歼灭郭默,俘虏已近四千之数若非驻扎于城,且分兵看守俘虏,此时来者,何止一千汝等背信弃义,意欲何为莫非,亦同郭默”
“罢了”
鲖阳之事不可耽搁,刘浓挥了挥手,制住曲平,提马轻踏,冷声道:“赵固何在莫非,无颜见刘浓乎”
赵氏众人神情一阵变幻,而后将目光齐投赵愈。
赵愈暗吸一口气,驱马上前,揖道:“刘殄虏,阿父身子不适,已然卸却赵氏族长之位,如今赵愈不才,勉为此任。不知,刘殄虏可否容赵愈”
“报”
便在此时,从鲖阳方向飞速奔来一骑,待至近前,对着唐利潇一阵耳语。唐利潇神情一变,纵马靠近刘浓,附耳低语。
“竟有此事”
刘浓剑眉微扬,嘴角略翘,而后,眯着眼看了看赵愈,心思一阵疾转,已然作决:“恭喜赵郎君,刘浓并非狂妄无知之人,若非事出有因,何需踏足固始县往事已矣,刘浓亦别无他言,尚望赵氏日后行事需得三思尚有一事,昔日赵郎君应允,若刘浓携同赵氏讨伐郭默,便予粮五千石,此事,尚可作真乎”
予粮,借粮,二者相差极大。
赵愈眉头一挑,心中却豁然一松,他与刘浓熟识,暗知刘浓怒意已去,此事确乃赵氏有负刘浓,况乎,尚有满野的尸需得处理,岂会为五千石而再生事端当下,便笑道:“刘殄虏但且宽心,五千石粮,三日内,必至上蔡”
“非也,非往上蔡,而往鲖阳”
刘浓见事已了,鲖阳尚有要事,懒得与赵氏之人再作多言,当即便命唐利筱令虎噬与朔风卫直入鲖阳,而后,抖了抖马缰,拔转马,引军朝着鲖阳疾疾而去。
赵愈之弟赵言,目送白袍翻飞出视野之外,叹道:“刘殄虏,江东之虎,人杰也”转念又一思,沉声道:“如今,郭默已亡,汝南、汝阴两境,再无人敢撄其锋也”
赵愈族叔赵斐,看了看满野的血水,摇头道:“虽说乱世之下,为守土保民之故,杀伐便乃不得不为。然,家主此举,杀戮过甚,确使我赵氏身陷不义也”
“唉”
一干赵氏众人齐叹,赵愈之眼却越眯越细,继而好似想起甚,嘴角一歪,振了振衣袖,朝着身周众人团团一揖,大声道:“诸位叔伯与阿弟,前路确乃艰辛。然,若我赵氏子弟齐力同心,尊奉圣人之言,蹈行圣人教诲之礼仪,定可抹去此污,复现赵氏光辉。届时,待得乾坤复常,我赵氏定可荣居士族矣”言至此处,一顿,环视众人,笑道:“我欲予八千石粮,前往鲖阳,诸位,以为何如”
赵斐眉头一皱,惊道:“八千石而今,坞中存粮不过三万余石,尚有部曲三千,坞民万余况且,田野已然尽毁五成,岂可”
“族叔”
赵愈深深一揖,目光坚定,潺如流水。
刘浓纵马奔向鲖阳,荀娘子秀眉飞挑,歪着脑袋,冷冷的剜着他。
刘浓故作未见,自然知晓她为何瞪他,赵氏戮民数千,论罪当诛
然,赵氏却非同郭默,郭默早年截杀士族,罪孽深重,天下皆知。况且,祖豫州也欲阻郭默南下,自己顺势而为杀之,不会被人诟病,只会为人称颂。至于赵氏,姑姐不论能否破坞,即便破之,也仅能诛杀赵固一人,毕竟乃乱民暴动在先。
以杀止杀,乃无可奈何若杀之可安,当杀之若弑之不安反乱,当止杀
事,可为,而不可为。大丈夫立世,当衡外情、量已力,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初衷不改,持之以恒,终有一日,可兑现今日之承诺,河山复村落、田园见童子
风,轻拂耳边,拉得披风裂裂作响。
郭默坞堡,已然在望。
宋侯率着五百残勇,守侯在坞门前,佝偻着身子,微眯着小眼,看着白袍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