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却蓦然一紧,低头一看,一只小手掌正用力抵着往外推。
“不,不可。”
颤抖的声音令刘浓下伏的头顿住,继尔,撑着洞壁的手掌加力,身子借力后退两步,呼吸渐渐平稳,眼神回复清明,心中羞愧无比,朝着黑暗中的那双眼睛一揖:“刘浓冒失唐突了,尚请顾小娘子莫怪。”言罢,转身便走。
顾荟蔚心中又羞又恼,颤声问道:“意,意欲何往?”
刘浓脚步一顿,看着洞外的乱雪,叹道:“世事无常,若是荟蔚愿意,可待刘浓三年,若是……便罢!”说着,徐徐转身,面对颤抖着的顾荟蔚,微笑道:“刘浓性贪,害人非浅,方才竟……”
“休得再言,荟蔚等你!”
“荟蔚……”
刘浓神情一怔,良久良久,慢慢走向顾荟蔚,在她面前两步外站定,心中情动却不汹涌,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眼神越来越温柔。
顾荟蔚迎视着他的眼睛,欠身浅浅一个万福:“荟蔚不嫁,荟蔚若要嫁,早嫁了。莫论君在何地,荟蔚定会待君三载,君莫要轻薄,轻薄荟蔚。”
“不敢!”
此轻薄非彼轻薄,刘浓心知肚明,惭愧难当,再度深深一个揖手。
“格……”
小女郎一声轻笑,悄移两步,浅浅的靠在他的怀中。刘浓硬挺着胸膛,虚虚的环着她的腰。黑暗中,小女郎忍着羞意,换了个姿式,背靠着他的胸怀,两人的手不知不觉的握在了一起。
呼呼风啸,乱雪成簌。
彼此心跳,浅浅的,淡淡的。
“阿姐……”
一个脑袋探进来,左右瞅了瞅,没见着人,摇头晃脑而去。
少倾,刘浓走到洞口,细细一阵打量,除了雪,没人!甩着衣袖,大步而走。而后,顾荟蔚一寸、一寸的挪出来,脸颊红透,樱唇娇嫩,微肿。
“阿姐!!”
“扑嗵,嗵……”
小顾淳突然钻出来一声大叫,顾荟蔚受惊之下,怀中手炉再次坠地。
……
雪下得更紧。
整个天地都是白茫茫一片,牛车队伍漫延在雪地里,像极一只只的小蚂蚁。刘浓挑着边帘,心中思绪亦如帘外之雪,纷乱如纭。
途经吴县,他未去见陆舒窈,并非为守着昔日对陆玩之承诺,而是因他尚未拿定主意。若是现下便去见舒窈,依她的性子,指不定又闹出些事来。
再来一场私奔或夜奔,陆氏定然震怒!
而这些日子以来,每当他一阖眼,便会想起那日与刘耽相对时的情景,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败在何处?一旦睁开眼,又苦苦思索着将如何应对,若只图安逸,自是不难,只消不去理会朝庭的征召便可。慢慢再蓄上几年名誉,再出时,定将高过现今。
奈何,如此一来,洛阳漫不可期。时光不会停滞,逝之不来,若错失这至为关键的几年……
如若,去北豫州,那便生死难料。北豫州,汝南郡,上蔡县,乱匪四起、坞堡成林,铁骑与汉剑拉钜……
静伏,尚是前往?正是进退维谷时,理当快刀斩乱麻作决,然,当以何择……
“小郎君,别庄到了!”
就在思绪愈飘愈远之时,来福在辕上猛地一声喜呼,将一切打断。刘浓迎目一看,别庄已在眼前。到了,或许娘亲亦在,不可让她担心。
放下帘,揉了揉脸,又阖了会眼,待开眼时,平淡而具神。
“小郎君,稍待。”
下车时,正欲一跃而下,来福却拦住了他,拿出个小木凳。
刘浓瞧见小木凳一愣,随后默然一笑,将袍一撩,纵身跃下,大步走向风雪中。来福看着小郎君健步如飞的身影,脸上未见丝毫笑容,反而摇了摇头,神情极其担忧。
别庄背山傍水,为防匪贼,欲入别庄,必须经水栈,乘船而渡。
别庄水栈口,兰奴在左,留颜居右,李宽领着五十名白袍分列于两侧。他们昨日便知小郎君归来,今早一早便在此等侯,待看见小郎君背负着手遥遥行来,兰奴与留颜相互一个对笑,款款迎上前,浅身万福。
“婢子兰奴,见过小郎君!”
“婢子留颜,见过小郎君!”
“簌!”
忽然,一道黑影从刘浓背后窜出,突向正慢慢起身的兰奴,早有准备的来福大手一挥,一把将黑碳头捉住,高高举起来,喝道:“急甚,小郎君面前,岂可如此无礼!”
黑碳头涨红着脸,乱吼:“放开我,放开我,阿达,阿达……我是若洛……”
“若,若洛……”(未完待续。)
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