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被其一眼定住,空灵的眼眸皎洁如月,里面盛满戳穿人后的不屑。待得浓浓的意味褪尽,其中则夹杂着莫名的心悸。
一瞬间,绽放,徐敛。而后眸子转走,看向远方,逐着茫茫浮白,亦不知在想甚看甚,声音似喃:“式微,式微,胡不归……”
“当心!”
眼见顾荟蔚将踏入荆棘丛中,刘浓探手拽住她的手臂,微微往身侧一拉。
“嗯……”
顾荟蔚身子轻轻一颤,抬看向刘浓,眼底的迷离聚作一处,渐渐明亮,晶莹的耳坠悄悄红了,粉嫩的脸上却淡了,不着痕迹的将手臂抽出,迈了两步,慢声道:“刘郎君,虎丘泉中得的鸡蛋,尚好否?”
鸡蛋?!点着绛紫的……
刘浓微笑道:“昔日不知,是以冒昧得之,尚请见谅!”
紫金丝履顿住,顾荟蔚侧身,眯眼问道:“吃了?”
闻言,刘浓猝然而怔,委实跟不上她的节奏,竟愣愣的答道:“尚未吃!”
“哦……别吃!”
顾荟蔚嘴角微扬,端着双手,声音慢漫:“刘郎君,荟蔚陪你行路采茶树,君既擅茶,若得来年新雨后,可否以一茶相酬?”
刘浓笑道:“若顾小娘子不嫌,稍后便可行茶……”
“哼!”
话尚未尽,冷哼已起,随后便见顾荟蔚抓着裙摆疾踩,鞋尖上的紫心兰不停的颤动。
刘浓愣了,摇了摇头,着实不知她在哼甚,只得默然而随。
再行一阵,巨石突现于眼,仿若一柄利剑,将漫漫青野剖作两半。
岔路口。
小随从在身后远处叫道:“刘郎君,往左!”
与此同时,斜面不远处,有人高声问道:“敢问这位郎君,可是华亭美鹤刘瞻箦?”
刘浓心中惊奇,稍稍侧身,但见半人高的草丛中,有个郎君满脸笑意的行来,身后则跟着几名随从,细细一辩,并不识得,揖手道:“正是,刘浓!”
来人笑而不语,越行越近!
五十步!
强烈的不安直扑而来,刘浓眉头紧皱,额间密汗已出,双眼犹似锋刃,左右扫视!乍然,只见在杂草起伏时,隐隐约约之间,惊现重台青步履!
郎君怎会穿重台青步履!!!
刀已出鞘!腰间有光!
三十步!
刘浓侧道:“荟蔚,避在石后!”
“刘……”
顾荟蔚瞥见刘浓冰冷的侧脸,心中惊骇莫名,话刚呼出一半,便见刘浓就地一滚,顺手捉起地上一截树枝,而后双足猛地一蹬,身形激射而起。
“碰!”
石块飞出,正中!一名随从应声而倒!
“小郎君!!!”
“锵!”
远处的来福大惊,抽剑而出,大步狂奔。突地,斜斜插来十几人,横拖长刀杀向来福等人!小随从一边惊叫,一边反向而奔,草丛中急闪一道刀光!
头飞!
“贼厮鸟!”
来福一声狂吼,重剑挺斩,巨大的力量绞断长刀,顺势一剑横切,面前之人猛地一矮,脖子喷出血液溅得满脸!来不及抹,双手持剑抡作扇圆,荡开四面八方的长刀,与身后两名白袍合作一处,沉声道:“杀出去,救小郎君!”
“诺!”
合围之势已成!
三人结阵!一剑、二刀!
砸过去!
“锵!”
“锵锵!锵!”
三人如墙而进,一阵金铁交接,长刀纷折!
“唰!”
齐齐一拉,两名刀客被拉成稀烂!趁此机会,来福拖剑而走,朝小郎君疯奔!
“簌!”
临面一道刀光竖斩!骤然顿住,身子疾往左侧,将将避过,又是一柄长刀横切而来,重剑架住,顺着刀身往前切!
“喀丝丝!”
拉起火星四溅,力将竭时,奋力一振。
“噗!”
切断铁刀扣,将抓刀的手切烂,向上一扬,脖子上显出一道细线,继尔,血线爆裂而开。转身,挥剑疾撩,自下而上,一剖!
血肠满地!
来福染成血人!横目一瞪,身侧有白袍肩上中刀,白袍并不退后,向上一撩,与同伴两刀齐削!哗……血水如浆!
不可再顿!小郎君危急!!!
刀光!
不避,反手持剑,引剑而上,一剑抹过,捉头而走!
左臂中刀!血染白袍!
四人再来!
“贼子!滚!”
掷出头颅,暴吼!指毗裂!身却不停,抡剑疾撞!
……
“唰!”
长刀横切,高低不齐的杂草被瞬间扫平。
“簌!”
眼见即将及身,间不容之际,树枝打斜抽出,正中刀背,将刀挑向半边。人却借着二者相触之力,顺势向后便滚,避过两侧。
“唰唰!”
两刀落空,斩中山石,碎、裂、飞!
碎石溅脸,匆匆一瞥,前后左右!六人!六柄长刀,乱斩乱削!
呼、呼、呼……
刘浓沉沉呼吸,身形则敏捷不似物,凭着锐敏似婴儿的直觉,擒着树枝,滚、翻、进、退,纵身于六刀之间,徘徊于生死边缘。不可逃,不可避,逃避将会死得更快,必须撑到来福赶来!
“噗!”
一块石头飞出,被长刀一挑,碎作石渣!
顾荟蔚!
提刀者大怒,几个疾步窜向巨石,欲将那紫色的娇艳斩于刀下。顾荟蔚哪里见过此等厮杀,能强撑到现在,并扔出石块已是极致!愣在当场,竟不知避!
“啪!”
将将避过拦腰一刀,险险被一拉两断,来不及稳住身形,双足在地上猛瞪,木屐应声而断,身子竟打横往后飘出数步!
挥枝拦挑!
刀光下切!
“喀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