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有学生朝教学楼走来,有认识周子俊的,礼貌地称呼他周老师。陆一然眼中,这个男人朴朴素素气质温和,和白纪川完全不是一路人,可他们却是朋友,还是能让白纪川如此为他奔走想办法的好朋友。
她没有进实验室,去了她也看不懂,这忙她还没帮上,便是帮上了也不想太把自己当回事,希望两人能给她时间考虑一下该怎么开口,之后就让白纪川送她回公司。
周子俊又把他们送到停车场,温和从容的人,对于给一然添麻烦十分抱歉,一然只是觉得他和气又有诚意,哪里会想到,周老师是在担心这件事会影响白纪川追女朋友。
路上,白纪川问:“你吃过午饭吗?”
一然笑笑,好像在说,你想起来了吗?
白纪川把车停在路边,让一然等他一会儿,不久跑回来,手里多了两杯咖啡两盒三明治,给了一然一份。
“我本来就欠你一顿午饭,为了这件事又是一顿,不管是否成功不管你是否愿意,总归是欠你人情了。”白纪川说。
“吃饭就不必了。”话虽如此,一然正毫不客气地吃着三明治,她饿了嘛,但是说,“下次如果还有类似的事情,白总能不能先和我说清楚,不要这么突然地就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或是见什么人。”
“对不起,昨晚就想征求你的意思,你正好没时间。上午我有事,而子俊他也很忙,只有这一个小时能抽出来,来的路上我想来都来了,见面说更好。”白纪川认真地解释着,“下次我一定会事先和你说清楚。”
下次?一然嘴上没说,心里却腹诽,为什么还要有下次?这个人还真是不客气。
白纪川再次道:“韩可欣那里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开口,不用勉强的,我能理解。”
一然也很有诚意:“让我考虑一下。”
白纪川道:“等你消息。”
回到公司,忙忙碌碌的下午很快就过去,一然停顿下来喝口茶时,才现天都黑了。落地玻璃窗上照出自己的身影,她摸了摸肚子和腰,流产后瘦了一大圈,几乎要皮包骨头,最近总算恢复了一点。
办公室里,白纪川看见她在“照镜子”,眼中有淡淡的笑意,冷不丁地一然突然转向他,四目相对,白纪川不免有些尴尬,而一然放下茶杯朝他走来了。
该怎么解释,会被误会自己在偷窥吗,可是他已经联系后勤部来装百叶帘,他是很在乎……
“白总。”一然进来了。
“有什么事?”白纪川故作镇定,想着万一被“警告”,他好好道歉就是了。
可一然刚才就没觉得什么,她这么招摇地站在那里,被人看一眼很正常,也是和白纪川四目相对后,她定下心来,打算好好说。
很难得的,一然在白纪川对面坐下了,这让白纪川也无比新鲜。
一然说道:“白总,我说我和韩可欣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熟悉,是真话。大学毕业后那天在酒会上还是第一次见面,到后来也总共再见了三次,虽然我觉得我真的去开口她应该会给面子,可我不想伤害她。”
伤害她?白纪川好奇起来。
一然则平静地说:“我觉得她是很敏感的人,缺乏安全感对人不信任,难得和老同学重聚,没有利益冲突的关系,才让她觉得安心。可交往不过几次突然就被拜托什么,如果是像昨天那样喊她去带孩子,那是真把她当朋友,可关乎银河集团的事,关于金钱,那就是把她当摇钱树冤大头了。如果我开口,不管事情的结果怎么样,我都觉得自己会伤害她,白总,麻烦你和周老师说一声,对不起,我不能帮他。”
白纪川看起来很平静,心却是暖的,他为周子俊奔走的心,和陆一然维护韩可欣的心,不是一样的吗?他们都一样在乎自己的朋友。
“给你添麻烦了,该抱歉的是我们。”顿了顿,白纪川真诚地说,“也希望你不要误会我随便利用你。”
老板的气场突然变得这么温和,一然还真有些不习惯,相反她倒觉得公司里职场上,同事之间互相利用是很正常的事,笑了笑说:“可能我来说这种话,有些冒昧,你有没有想过,让周老师自己改变一下?他一看就是特别有学问的人,但去拉赞助这种事,和做销售的概念差不多吧,都是要把自己推销出去对不对?这是你最擅长的事,也许可以教教他,然后再稍微、稍微……”
白纪川忽然笑了:“稍微打扮一下?”
一然也笑了,不好意思地说:“我没别的意思……”
白纪川欣然:“我知道。”
很愉悦的一次谈话,走出老板办公室,一然自己都觉得好新鲜。但这其中的确就有白纪川带给她的让她决心留在销售部的原因,跟了张悦那么些年,她可从来没说过刚才那样的话,白纪川这个人虽然有点霸道和自以为是,骨子里还是很尊重别人的。
而办公室里,看着一然的背影,白纪川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这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