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翊没有回避妻子的猜测,反问道:“世人都说我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你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
映花在他身边跪下,温婉地说:“我夫君是大英雄,我敬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怕你?”
妻子的信任给了他莫大的慰藉,他握住妻子的手,感动地说:“有妻如此,此生无憾。”
二人依偎在一起,映花终究是体力不支,不一会儿便打起了瞌睡。梁翊将她抱到卧房,灵雨服侍她睡下,然后从袖中掏出两个金镯子,递给梁翊,说道:“你们回富川后,于叔去金店找人做了一对素面镯子,说是送给你媳妇。他还说,自己太穷了,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公主身份尊贵,不知道能不能看上这对镯子。”
梁翊潸然接过镯子,轻轻戴在了映花手上,说道:“这镯子很好看,映花一定会喜欢的。”
二人轻掩房门,来到外面,梁翊开门见山地问道:“灵雨,我一直想问你,于叔被抓走的时候,你在哪里?”
灵雨面无表情地说:“于叔正月十四出门,一直没回来,我以为他去哪里玩儿了。后来,听说直指司将一个老头砍头示众,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便跑过去看,才知道于叔被人杀了。”
“你知道于叔被杀了,既没有告诉我,也没有报官,就这样在家里干等着?”
“…是的。”
梁翊不可思议地问道:“于叔好歹和你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好几个月,他死了,你就这样无动于衷?”
“我早就说过了,除了你,别人的死活我全都不放在心上。”
灵雨面不改色,梁翊却大为震动,这女子到底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思在这世间活着?一想起她还会宙合门的功夫,梁翊更是心底凉,他问道:“那好,我问你,你到底是谁的人?如果你再不说清楚,我没法再把你留在身边了。”
灵雨波澜不惊的脸庞上,终于闪现过一丝惶恐,她跪倒在地,说道:“梁公子,只怕我一说出来,你也无法留我了。”
“你是直指司的人?”
“不…按理说,我早就是一个死人了,在这世间,我就是一个孤魂野鬼罢了。”
一阵阴风吹来,烛火明灭,白绫飘飞,饶是梁翊胆大,也有些骇然:“你,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
“我没有装神弄鬼,若梁公子对我心生怀疑,那我走就是了。”
梁翊痛心地说:“你执意这样遮遮掩掩,我的确无法留你。我给你一笔钱,你到别处讨生活去吧!”
“不用了,离开梁家,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灵雨凄然一笑,一眨眼便跑了出去。梁翊想拉住她,可她身手敏捷,又柔弱无骨,怎能抓得住?她走到大门口,突然转头高喊一声:“梁公子,你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把匕,是不是你珍爱之物?”
梁翊下意识地摸出清风,说道:“这是兄长所赠,我当然分外珍惜。”
“如此甚好。”灵雨摸出了袖中的刀,低头一笑:“偏巧,我也有一把。”
梁翊这才注意到灵雨那把一直不离身的小匕,他想问个清楚,灵雨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回到灵堂,在记忆中拼命搜索了许久,才想起哥哥说的那句话:“皓月我已经送人了,清风我得自己留着。”
皓月已经送人了…
梁翊脑海中一只回荡着这句话,难道哥哥把那把匕送给灵雨了?难道他是哥哥的旧友,才一直在身边保护自己?
梁翊后悔一时冲动赶走了她,如今可好,想追都无处可追。他在院子里急得直跺脚,忽然听见一阵窸窣之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了屋脊上。那人说道:“小娃娃,你怎么刚成亲,就在家里搭灵堂?”
“吴爷爷?”梁翊惊喜异常,郁闷的心情也缓解了不少。
吴不为落在地上,四下打量了一番,说道:“别人成亲,家里都是红红火火,热闹非凡,你这里怎么这么冷清啊?”
“说来话长,珊珊去她大哥家里过年了,一直没回来;于叔被直指司的人暗算,灵堂就是给他搭的;还有家里那个来路不明的丫头,刚刚被我赶走了。”
吴不为拍着手说:“呵,赶得好,那个丫头,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不过你刚刚成亲,家里就死了人,是够晦气的,你那个公主老婆埋怨你了吧?”
梁翊急忙说道:“映花可善良了,才不会这样想。”
“嘿,假惺惺!”
吴不为背着手,走进了灵堂。一见棺材,他便两脚离地,大有越上棺材之势。梁翊急忙抓住他,不想他的衣服实在太破旧,“刺啦”一声,裤子竟然被撕开了。
“你无耻!流氓!”吴不为急忙提住裤子,怒气冲冲地骂道。
梁翊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啥时候这么娇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