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护驾出行,且参与刺杀王守澄的,都是韦元素的嫡系心腹,清理了这一千人,王守澄接手左军就没有了阻力。
从行宫往外抬尸体,文武百官就慌了神,有人留在帐篷里不敢出来,有人到行宫外看究竟,也有少数人要进去护驾的。
李奏他们就在其中。
但行宫门口已经被神策军堵死,并没有放他们进去,李奏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李好古的尸身被抬了出来......
他袖子里的拳头捏得紧紧的,这个看着他们兄弟长大的宫中老人,一辈子小心谨慎不站队,最后,还是死在他们兄弟相争的刀剑上。
跟在李好古尸体后面出来的是安王,他冕冠、玉带已除掉,亲王祭服也被脱掉,一身崭新的白色夹衣,映得他的脸色越苍白。
看着安王被四个神策军押上祭台,大臣们都议论纷纷。
里面生了什么事李奏当前还无从得知,但他知道,李好古已经用他的命,完成了除掉安王这个任务。
裴煊悄悄拉拉李奏的袖子,两人退了出来。
很快,他们听见身后礼部尚书在跟守在门外的神策军说:
“祭天吉时已到,请圣上入礼,再迟就来不及了。”
圜丘的围墙内一片雪也没有,外面隐隐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那是王守澄刚刚调来的右军到了。
这次血洗左军、安王府、安王身后的族亲,全都在所难免。
“人算不如天算。别忘了你曾说过的话,天欲其亡,必令其狂。不就是因他已疯狂,我们才选择让他留下的吗?”
左右无人,苏元枫低声说到。
李奏深吸口气,向列队中自己的位置走去:“好好祭天吧,望上天能原谅人类的残忍。”
他们身后不远处,随着人群往列队中走的裴煊,眉头紧锁,脸色很是难看,他矛盾重重又心不在焉,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之中。
仿佛眼前的通天祭台,成了东都公主府里那座三层楼高的摘星亭。
楼上楼下,两个稚嫩的小小娘子在吵架:
“杜芊芊,裴表兄这幅画是我先拿到的,有本事你就上来抢!”
“你以为我不敢上?苏洛泱,你等着!”
“等着就等着......裴表兄,你在下面接着我,我要跳下去啦......”
“你们俩个能不能出去玩?别整天到公主府来。哎呀!好了好了,我再画一幅一模一样的,你俩就别争了。”
“不行,你要在画上多画一片芊芊青草,那就是专门画给我的。”
“草是吗?画了你就离开?”
“苏洛泱在这,为什么单独要我离开?”
“不离开我不画。”
“......那好吧......反正离开了还可以再来。”
“你说什么?”还是青葱少年的裴煊问。
杜芊芊扬起她无忧无虑、稚嫩的笑脸:
“我说我喜欢你,裴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