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百里九歌是真真切切的见识到了,她温润清雅的相公一旦吃起醋来,也是很具有侵略性的。而她,就这么成了他攻城略地的对象,在他放纵却不失温柔的调教下,绽开了独属于他的别样美丽。
整个上午,两个人谁都没有踏出房间,直到精疲力尽了,仍紧密的依偎着,轻轻缠绵。
然而,远在南城那殷浩宸所暂住的客栈中,却生了一件大事。
殷浩宸是在巳时两刻的时候,才从辇车上下来。
望着客栈的牌子和招摇的帘栊,心底却如一片死水,入眼的全是灰暗的色彩,周遭的热闹喧哗和欢笑声,也仿佛永远不会属于他。
殷浩宸拖着沉重的身子,浑浑噩噩的朝着客栈走着。眼前浮现着百里九歌艳红的衣裙,恣意飒爽的笑,澄澈亮堂的眸眼……无数的身影交织重叠着。
可接着,方才在驿宫湖心楼下听见的那些声音,仿佛又响起在殷浩宸的耳际。那样娇软忘情的声音,竟像是钻入了殷浩宸的体内,无孔不入的撩动着他的身子。
他闷哼一声,此一刻挫败的苦笑出声。
没想到,他这身体如此不堪,竟会诚实的起了变化,渴望起来。
这直窜喉间的火烧得殷浩宸痛苦不已,望一眼客栈二楼吴念念所住的房间,蓦地想要借她的身子平息他体内的欲火。但这念头一产生便被掐断,殷浩宸几乎恨死了自己。
他怎能如此对待吴念念!
只得回了客栈二楼,想默默压制,可却听见隔壁吴念念的房间里风声极大,除了风声竟再没有别的声音。
这情况似乎不对,殷浩宸立刻推开吴念念的房门。
房中,竟然一片狼藉,不见吴念念的身影!
这始料不及的景象,令殷浩宸心下一紧,连忙压制着欲望,喊着吴念念的名字,在屋中遍寻不着。又问了客栈的账房和伙计,也没人瞧见吴念念人在哪里。
殷浩宸不禁嗅到了疑味,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就在这时,他瞥见了桌脚下掉落着一张纸,隐约可见纸上的笔迹不是吴念念的,那墨汁还未干。
殷浩宸连忙捡起了信纸,仔细一读,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焚身的欲火也被一股如入冰窟的冷意所驱散。
为何会出这样的事?!
他不禁狠捏那张纸,纸皱成团,随着他青筋暴起的手而颤抖着。眸,此刻是无比的阴戾,沉冷的气息几乎要将整间屋子都冻透。
终是闷哼着收了信纸,拂袖而去……
当百里九歌再见到殷浩宸的时候,刚好是吃过午饭时。她被墨漓搂在怀中,立在连接湖心楼和湖岸的长堤上,惊讶的望着殷浩宸满脸极致复杂的表情,匆匆踏了过来。
午间正是阳光最刺眼的时刻,饶是这冬日也不例外。殷浩宸那漆黑的袍子不断甩动,腰间那堂堂正正束着的绿松石,折射出一轮轮的日影。
他的样子,太坐立不安,这并不是百里九歌所想象的任何一种样子。不禁疑惑的问道:“殷浩宸,你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殷浩宸神情复杂,尽管知道自己的心确实死了,可当被百里九歌澄澈明媚的眼睛注视时,还是忍不住心神翻涌。
他有些失措的避开百里九歌的目光,“本王……”欲言又止,取出了那张书信,沉沉递给了墨漓。
而墨漓在看到信中内容之时,眸底,顿的刮起冰风霜雪。
“到底出了什么事?”百里九歌伸着脖子,去看墨漓手中的信。
这一刻,她倒吸一口气。
吴念念竟然被人绑架了!
“谁做的?!”百里九歌呼道。那张信纸上并没有署名,那字迹也是陌生的。百里九歌只觉得奇怪,想不通怎么吴念念初到河洛就被人盯上了,按说她和殷浩宸是微服而来,昨日刚到就低调的住进了客栈,应当没有人知道他两人的身
份才是!
再接着看信,最后几行的内容令百里九歌大吃一惊。这信里竟说,如果想让吴念念无恙,那便必须今夜亥时赶赴河洛先帝的陵寝,用她百里九歌,交换吴念念!
身子被墨漓搂紧了,幽幽的昙花香味驱散了适才泛上百里九歌身子的阵阵冷意。她依偎在墨漓怀中,深吸了一口气,这会儿也明白下来,对方的目的显然不在吴念念,而在她。
这事情到底是谁做的?
百里九歌猛然想起,昨日在城门口,那皇次女洛蝶舞是见过吴念念的,难道是洛蝶舞?
可是不对……洛蝶舞怎么会知道吴念念、殷浩宸,还有自己是什么关系。
“墨漓……”百里九歌不擅长思考这样的事,只好问着墨漓。
“嗯……”他应了,微拢的眉间,凝着一抹刀锋般凌厉的怒气,一如那眸底早已涌起了惊涛骇浪,锋锐的似划破日影天光。
终是淡淡问:“宸王殿下,可否将来龙去脉告知在下。”
殷浩宸刀雕般冷俊轮廓,绷得紧紧的,负后的双手有些微抖,他一五一十的说出自己回客栈后,直奔吴念念的房间,便现了变故。至于直奔吴念念房间的原因,他自是不敢说出。
但百里九歌还是察觉了不对,意识里便是觉得殷浩宸受了打击后定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闷酒,怎会先跑去找吴念念?
难道是去关心吴念念的身体状况?
不可能!若真如此,殷浩宸也不会一早就来驿宫。
百里九歌本没心思多想的,可因着来了河洛后屡经男女之事,好多从前不懂的都被墨漓教会了,再看着殷浩宸那透着愧疚和隐瞒的眼睛,顿时,百里九歌心思清明。
殷浩宸,他、他竟然……
“混账!”
百里九歌这猛然出口的嗤骂,令两个男人都露出异色。
而下一刻,便见殷浩宸的胸口狠狠挨了一脚,他被踹得趔趄,若不是因着武功底子好,只怕就要从长堤上跌落湖中了。
勉强站稳,他瞪着百里九歌,吃惊的忘了身心的痛。
百里九歌纵声嗤道:“殷浩宸,你这混账!别以为我猜不出来你回客栈了直奔吴念念房里是要干什么,她都受了那么多痛苦和委屈,你还对她……”忿然道:“你将她当什么了!给你泄的工具吗?!”
此言一出,惊起千层浪,淹没了殷浩宸空洞却剧痛着的心,也激起了墨漓极度的愤怒。
墨漓展臂,将百里九歌重新搂进了怀中,将她花容带嗔的模样埋入怀中,再不想让殷浩宸看见她的一丝一毫,锋锐的目光带着凌厉的怒意,狠狠剜在殷浩宸脸上。
殷浩宸不禁一颤,眸底惊涛狂涌,那是怆然、挫败,愧疚,是对自己的无比痛恨。
是,九歌说得对!那一瞬的他的确是动了歪心思,他究竟是把念念当什么了。是他娶她进门的,她一心为他,他却何曾有为她着想过半分?!百里九歌激动的粗喘着,胸膛剧烈的起伏。她瞪着殷浩宸,冷声嗤道:“就算你不喜欢吴念念,我至少以为你会好好待她,却不想你这般令人失望,竟是不懂得这世上真正对你好的人就那么几个,非要
等将来失去了才后悔吗?!你醉酒夺了吴念念的身子,如今还将她当成妓女一般。纵是你身上枷锁多了又如何?那是你作茧自缚,拿得起却放不下!”
红袖一扬,指向湖岸,怒不可遏道:“殷浩宸,今晚我会如期和你去河洛先帝的皇陵,但在那之前,我不想看到你,给我离开驿宫!”
“九歌——”殷浩宸挫败的还想说什么。
却被墨漓冷冷的打断了:“宸王殿下,还请自行离去,不要再惹在下的爱妻生气。若是不走,就别怪在下送客了。”
“周世子,本王……”
“御风,送客!”冷冷的四字如珠玑落地,撩起满地的冷意。墨漓揽着百里九歌,转身朝湖心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