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也耐不住心疼,于是安慰:“你还是别再想了,已经过去的事情注定无法挽回,更不会有什么‘如果’。我知道你这人不坏的,还是别总想着亏欠我太多,应该去寻找你自己的幸福才是!”殷浩宸苦笑:“本王哪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再度凝视着画中那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道:“去年腊月的时候,是她,从杀手刀下救了本王。从那时起,本王的心中便无法再容纳其她女子了。可是,她却连
名字也不肯告诉本王,就这么消失而去,任凭本王事后派了许多手下去寻找她的踪迹,依旧是全无所获……”
自嘲道:“只怕,她,根本只是本王的一个梦吧。但本王竟为了这虚无缥缈的梦,舍弃了真实的你。”
百里九歌说不出话,这一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好酸好酸,酸的都要拧成一团一团了。
她微微垂眼,努力调整好心绪,再抬眼之时,便已是澄澈无邪,率真明朗,直直的凝视殷浩宸沉冷的眸子,唇角勾起。“事已至此,别再想了,我师父总和我说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你想想难道不是这个道理?今日你为我愧疚难当,为那画中人魂牵梦绕,却说不准来日会为另一人牵肠挂肚、生死相许。”她大喇喇的一笑,
鼓励的拍了拍殷浩宸的肩膀,“再说了,我现在真的很好,真的!我自己知道分寸,会想办法将我的生活维持下去的!”殷浩宸有些吃惊的盯着百里九歌,恍然之间只觉得她那飒爽明媚的笑容似曾相识,是那样恣意纵情、风流可倾天下,那双泛着明朗波光的眸子,光华璀璨似出鞘的宝剑……这份耀眼绝伦,为何像是……为何
像是……
不……不会的。
九歌不会是那救了他性命的黑衣仙子。
这不过是他的幻念罢了。
反倒是……芳菲馆的白蔷姑娘,那惊鸿一瞥,竟有几分相似……
他聚目问起:“白蔷姑娘生的是何种模样?”
问得如此突然,自是令百里九歌略有一怔,笑答:“说句公道话,她确实是极美,只不过与你画中的黑衣仙子相比,还是逊色了。”
“白蔷姑娘不是黑衣仙子?”百里九歌心下一紧,回道:“怎可能是。白蔷姑娘不过是一届画师,我见她体弱多病,又身处青楼,就教了她几招轻功和遁逃的功法技巧。她因为只画画不陪客,所以也不愿让人见到她的真面目,上次的事
情她也和我说了,是害怕你用王爷的身份逼迫她做什么事而已,所以她才躲着你。”
说完这一长串谎话,百里九歌委实为自己感到不齿,可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能让殷浩宸因为得知真相而崩溃。
与她意料的一般,殷浩宸似是相信了,沉死了片刻,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当初本王与皇嫂为你求来的免死金牌,你一定要好好保存着,要是哪日皇兄翻脸想要置你于死地,你也能免去死罪。”
百里九歌诧异:“你……难道你早就预料到昭宜帝会将我嫁给墨漓,进而预料到我会生死难测?”殷浩宸摇摇头,却又沉重的点点头,说道:“是因为容大公子提出娶你过门,惹怒了如意。本王便知道如意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便提出让皇兄补偿你,正好皇嫂说出免死金牌合了本王的意。本王的初衷,只
是怕如意会害你。”百里九歌无奈的耸耸肩。是啊,殷如意的确一次又一次的找她麻烦,可却暗箭比明枪要厉害多了,不是个免死金牌就能防得住的。不过,若是自己哪天被昭宜帝定为办事不利而要被处死时,也说不定可以
拿那免死金牌气他一把。
这样一想,便又对殷浩宸多了几分亲切。毕竟,他对她是真真正正的上了心的,就算是退了婚约,也……可以做朋友的吧!
她朗然笑了。“殷浩宸,谢谢!不管怎么说,你能为我考虑那些事,我很高兴。还有顾怜被宇王缠着时也是你站出来帮我们解围的,你对烈火也不错……所以,如果你能放下愧疚的话,我愿意和你做好朋友,你看这样好
不?”
殷浩宸再度身躯震颤,有些惊讶的望着百里九歌,这瞬间竟是被她率真的笑容感染,有种暖意扩散到千络百脉之中。
一贯阴沉冷然的俊脸终于诞出一抹浅笑,殷浩宸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好。”
“那太好了。”百里九歌高兴的捉起他的手,一如上次过府时一样,与他击掌为誓。
“那就这么定了!往后我们就是朋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似是被她一再的渲染,向来中规中矩的殷浩宸竟也多了一丝活跃,笑着重复起她的江湖用语:“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如此说得差不多了,百里九歌心情大好,拿了作画的钱之后准备离开宸王府,去殷如意的公主府送画。
临出府前,将她送到门口的殷浩宸多问了句:“你手中的另一幅画是要送去给谁的?”
“给殷如意啊,她托白蔷姑娘画了容晖。”
“给如意的……?”殷浩宸似在思索什么,过了半晌低声嘱咐:“记得小心些,别再惹恼如意了。”
“好,谢谢你提醒了,只不过就算我不惹她,她也不会放过我。就这样吧,大天白日的我放了画就走,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如是说着,转身踏出了木门槛,扬起手朝着身后的殷浩宸大咧咧的挥了挥,红裙如浪起伏,大步流星而去。
可令百里九歌没想到的是,她到了公主府门前一问,竟被告知殷如意不在府中,而是带着驸马和驸马原先那一干姬妾一起逛青楼去了。
百里九歌颇是不理解,又问了具体是哪一条花街,谁知听到的竟是朝都最下等窑子的名字。
这还真是够奇怪的,百里九歌一时也懒得去想殷如意的反常行为,还是赶紧去那窑子找到她,送了画领了钱才是正事。
于是改道往那条下等花街去了。那乌烟瘴气的地方,百里九歌从未踏入过,只因那里什么三教九流的人渣都有,保不准碰上哪个江湖冤家,大打出手徒惹是非。再者说了,既然是最下等的窑子,必是从妓子到客人都没几个能入目的,来
这里找殷如意,委实不爽。
到了这条街,百里九歌一路走过,招了满街行人的目光。他们平日里都在这街上找女人混,哪曾见过如此张扬的穿着一身艳红的女子?好些人都忍不住想上来搭讪调戏,却在接触到百里九歌冷冷的眼神时,打了退堂鼓,再接着不知是谁私下里说这女子便是那被嫁给周世子冲喜的奉国大将军府三小姐,此话一传开,便是所有人都连讥带讽
的走开了,只留那满街难听的窃窃私语,响个不停。
百里九歌冷冷一哼,随意说去吧,她才懒得在乎!反正送了画就去宫里拜见元皇后了,再也不会踏入这里一步!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家最破烂最下等的大窑子里传出了女人的尖叫声,先是一声,接着变成好多声,似是一大群女人在惊恐的乱叫。
百里九歌皱了皱眉。这八成又是被拐卖过来不愿接客的良家女吧!
谁想那尖叫声中夹杂着男人们放。荡的言语和声响不说,还夹杂了一道甚是尖锐聒噪的女声……
“本公主就是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驸马是本公主一个人的,你们这些下贱的东西就留在这里当婊子吧!”
这一声宛如雷霆落下,劈在了百里九歌的头顶。
殷如意?
不好!
她立时就明白了,原来殷如意是要将容晖的那一干姬妾全都……
太残忍了!百里九歌拔腿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