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邢栋和顾志云离开衙门偏厅之后,乔安龄便在偏厅之中,独自待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他又叫来了顾志云。
“顾大人,”乔安龄说道。
“侯爷,下官在,”顾志云答道。
“坐吧,”乔安龄说道。
“谢侯爷,”顾志云回答道。
“关于这苏家行贿案的卷宗……你我都知道,根本就不是什么火灾烧毁的,而是早在二十年前就被邢栋自己销毁了,”乔安龄说道。
顾志云躬了躬身子,说道:“是,侯爷。”
乔安龄接着说道:“恩,你和我这样在邢栋面前做了一出戏。
还有,你之前,去邢栋府上,也在邢栋面前做了一出戏。
这几番做戏,就是给邢栋看的,好让他跳进我们给他做的局,也好给苏家行贿一案翻案。”
顾志云说道:“侯爷,正是如此。”
乔安龄接着说道:“倒是辛苦你了。”
顾志云连忙说道:“下官给侯爷办事,当不得,这辛苦二字。”
乔安龄说道:“恩,你做的事情,我自会记在心上。此外,这一次,还委屈你担了罪名。
这卷宗档案在任期之内被烧毁,虽说是火灾所致,你多少也会负些责的。”
顾志云笑了笑,胡子一颤说道:“侯爷,府尹衙门年久失修,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对于这样年久失修的屋子,稍有点火星就会着火,府尹衙门每过两三年就会起一次火,有时是大火,有时是一些无足轻重的火灾。
至于这些火灾的起因是什么,有的说的清楚,比如蜡烛没有完全吹熄,结果一阵风把蜡烛吹倒了,引起了火灾。
有的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起了火。
这些事情,整个朝廷,上上下下都是知道的。
呵呵,所以我去邢栋府上的时候,邢栋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来。”
乔安龄颔应了一声:“恩。”
顾志云接着说道:“人人都知道这府尹衙门容易火灾,所以走水也是大家都能接受。
这卷宗因为走水所以被烧毁了,下官要承担的责任,也着实有限,这罪名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大罪名,于下官无碍的。”
乔安龄摇摇头:“让你因我而背了一个原本同你无关的罪名,我心中却是有所愧疚的。”
顾志云正要再说什么,乔安龄却是伸出手,阻止了顾志云说话。
“顾大人,在这京城府尹的位置上,也已经待了很多年了吧*”乔安龄问道。
“嗳,回侯爷,已经十多年了,”顾志云说道。
乔安龄说道:“十多年在京城府尹的位置上,这资历……这资历已经足够了,论理,也是该升上一升了。
你晋升之事,我自会为你保举的。”
顾志云听了心中大喜,连忙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对着乔安龄就作是了一个揖。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厚爱,”顾志云说道。
乔安龄笑了一笑说道:“先别谢我,真的等你晋升之时,再谢我也是不迟的。”
“是,侯爷。”顾志云说道。
“好了,既然事情暂时告停,”乔安龄笑道,“有功夫谢我,还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把这文书写好。”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府了。”乔安龄说道。
“侯爷现在就走了,不在府尹衙门里看看风景了?”顾志云讶异的问道。
“不去了,方才这么说,只是为了打邢栋走,我也好找你单独说话。
至于这府尹衙门,下次有机会来看看,也是一样的。”
“那下官送侯爷出去。”顾志云说道。
乔安龄点了点头。
——
顾志云将乔安龄送出门外,看着乔安龄年轻而颀长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叹,这年轻的侯爷有身份,有权利,也有手段,对跟随他的人也极好,他当年决定跟随乔安龄的决定也果然没有错。
顾志云微微笑了笑,山羊胡子也随之一动,他在京城府尹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几年,如今已经四十五的人了,看来他人到中年,终于可以晋升了。
顾志云心中极为欢喜。心中欢喜的,除了顾志云以外,还有邢栋。
邢栋出了京城的府尹衙门之后,并没有回自己家,也没有回吏部衙门,而是上了街。
他的脚步得意的快要飘起来了。
一桩错判了陈年旧案,从此以后,便与他再无关系了。
他销毁了卷宗,有人替他背了锅。
他错判了案子,现在要他写一份文书自述案情的细节,他自可以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案情的细节是什么,还不是他一支笔的事情,只要他能自圆其说,编得案情过程没有漏洞,谁还能知道真正的真相是什么?
邢栋在隆升街上随意逛着脚步,快要飞起来了。
不知不觉,他的脚步转入了珍珑棋馆。
珍珑棋馆里人很多,虽然现在还只是上午,但也已经只剩三四张棋桌是空着的了。
他随意的找了一张空棋桌坐下,等着有人来找他下棋,他便随意的在棋馆里下上一盘。
刚刚坐下没多久,便听到旁边一桌两个下棋的人,一边儿下棋,一边儿低语。
“关于这珍珑棋馆的女东家,近日又有新消息了。”
“我知道,她得了个青娥妙手的称号,而且还是珍珑棋馆真正的东家,前一阵儿,就知道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事儿。”
“哦?不是这事儿,那是什么事啊?”
“是关于那位姓宁的姑娘,她父母。”
“以前只知道,这宁姑娘是珍珑棋馆苏掌柜的外甥女儿,倒是不知她的父母是什么人。”
“我也这两天才知晓的。”
“嗳,我说老哥哥,你倒是说说,这珍珑棋馆女东家的父母到底是什么人?”
“恩,今年过大年的那一阵儿,有个贪官落了马,这贪官姓宁名贺,好像是什么,哦,是光禄寺少卿,是个正五品的官儿。这落马的贪官就是这宁姑娘的亲爹。”
“真的?原来这宁姑娘竟然是贪官的女儿。”
邢栋在一边听到两人的对话,心中暗道,原来这两人在说宁府那小美人的闲话。
这小美人是宁贺的庶女,这事儿,他早就知道了。
邢栋听了几句,觉得没有什么大意思,便招了招手,唤来了珍珑棋馆的一个伙计,点了一壶茶。
伙计应了一声,便离开沏茶去了。
邢栋坐在棋桌边,等着茶水,耳边又传来旁边棋桌那两人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