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格尔有些犹豫道:“若就这样回去,恐怕不好向李失活与李大酺交待。”
尼日勒冷声道:“他们只是我大突厥的附属部族,如何敢质疑大巫师?再说了,大巫师已经帮他们取得了胜利,剩下的事情,就算我们在这里也起不了大的作用了,让他们自相残杀去吧!”
桑格尔不语。
尼日勒急了,他大声道:“定国公可是说到做到,那一手箭法你也见了,若真是起狠来,何处才是藏身之地?来之前,可汗就下了死令,让我等无论如何要保护大巫师的安全,可您看看我带来的这些突厥勇士,他们哪还有与灵光神一战的勇气?”
桑格尔虽然心中万分的不情愿,可事已至此,他只好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我们也不停留,这就直接回王庭去!”
李失活远远见桑格尔等人回到了本队,他赶忙问道:“大巫师,刚才那两人是谁?他们施了什么魔法,竟然能将军中大旗尽数射落?”
桑格尔盯着李失活道:“契丹王,刚才那人便是设车阵阻挡我们前进的主帅,他叫张宝儿,是大唐的定国公。我走后,大酋长若退兵也就罢了,若与之交战,可要切切小心,此人可不简单。”
李失活一听此言不由急了:“大巫师要离开吗?”
桑格尔点点头道:“正是,我有急事须马上回到王庭去,就不留在此地了。”
李失活有些不满道:“可是,可汗给我的命令是让大巫师助我彻底消灭唐军,大巫师若就这样走了,可汗那里……”
桑格尔听李失活如此说来,不由面色一沉:“可汗那里我自会交待,勿须你操心。”
说罢,桑格尔对尼日勒一挥手道:“走,回王庭。”
李失活望着桑格尔等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大酺在一旁狠狠啐了一口道:“什么有急事要回去,分明就是被刚才的神箭吓破了胆。”
李失活转过头来,不动声色地向李大酺问道:“奚王,不知你有何打算?”
“啊?什么有何打算?”李大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不知李失活问话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问,既然突厥人走了,剩下的事情就要靠我们自己了,奚王你是决定就此撤退,还是继续攻打,直至将他们全歼?”
“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李大酺挠挠头道:“不知契丹王有何高见?”
李失活思虑了好一会道:“其实,突厥人走了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有他们在我们还放不开手脚,现在我们只需要自己做决断,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李大酺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要和剩余的唐军一战了?”
李失活点点头道:“我们虽然将唐军打败了,可实际上到手的油水却是少之又少。而我们面前的这支唐军,人数虽少,但却有数百辆大车,这些车上装的东西肯定不会少,将他们消灭了,这些东西不就全归我们了?到时候,你我各分一半,如何?”
李大酺一听,不禁两眼放光道:“不说别的,如果将那些能射巨箭的弩车缴获了,我们也算值了!”
李失活瞅着李大酺问道:“怎么样?干不干?”
“干!有这么大块肥肉在眼前,不干是傻子。”李大酺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搞定了李大酺,李失活静静地望着小滦河边上扎营的这些唐军,不由地叹了口气。其实,李失活对那些大车上的辎重并不在意,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是想与对面的唐军较量较量,能将不可一世的突厥人吓跑,可见对方的主将不是个简单人物。
……
当张宝儿与秋白羽回到车阵后,他惊异地现,薛讷与王海宾也在阵中。
张宝儿皱眉看着一旁的华叔:“华叔,他们怎么还没有渡河?”
华叔还未来得及答话,薛讷却抢先答道:“定国公,出征前陛下给我有旨意,陛下的原话是‘定国公若有半点闪失,提头来见!’所以我不能走。”
张宝儿耐心道:“薛帅,你放心地走吧,我没事,你在檀州等我,这里的事完了我就去檀州找你!”
“不行,我不能走,我得跟着你!”薛讷摇头道。
张宝儿一听便火了:“跟着我有什么用,想保护我吗?你现在已经损兵折将了,你拿什么保护我?”
薛讷愣了愣,硬梆梆道:“我是败军之将,的确没有能力保护你,可我还能做到在危难之中陪你一起去死,这便足够了!”
张宝儿听了薛讷的话也是一愣,良久,张宝儿叹了口气道:“薛帅,我不是有意奚落你,我是觉得你回到檀州安全些。若你真是想留下来,那就随你吧!”
沮丧的薛讷,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喜色,他刚要张口,张宝儿却先说话了:“不过,我们可得约法三章,在我这里你可以看可以听,但不准干涉我的指挥,否则我马上派人把你送走!”
薛讷忙不迭点头道:“你放心,在你这里我就是哑巴和瞎子,你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张宝儿不再理会薛讷,而是盯着王海宾:“你为何不走?”
“定国公,你这里人的也太少了,我的手下因为撤退的及时,基本上没有什么损失,可以留下来帮你!”
谁知张宝儿却并不留情,虎着脸道:“打仗不是谁人多就能胜的,也不会因为人少就一定会败。若真是这样,六万大军也不会变得如此狼狈。你还是带着你的人走吧,我这里不需要你!”
“定国公,你听我说……”
王海宾还要说话,张宝儿却摆摆手打断道:“不必说了,你还是走吧!”
“定国公,我与我的手下绝绝不会给你添乱的,若实在不行,让他们给辅助兵做帮手,也可以尽份力!”
见张宝儿还在犹豫,王海宾单膝跪地恳求道:“定国公,求你了,让我们留下吧!”
张宝儿缓缓摇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王海宾一脸悲愤道:“若是真刀真枪输了也就罢了,可六万大军就这样稀里糊涂被打败了,我不服!不能驰骋疆场与契丹人决一死战,哪怕在一旁为定国公呐喊助威,我心里也会好受些。”
张宝儿上前扶起王海宾:“就冲着王都尉这腔热血,我答应你了。”
“多谢定国公!”王海宾感激道。
“好了!先说说此战的损失吧!”张宝儿问道。
王海宾脸色阴沉道:“六万人逃到小滦河的还不到一万人!”
张宝儿皱眉道:“损失这么大?”
王海宾点头道:“有一大半伤亡是因为己方的骑兵践踏造成的,还有一部份是被敌人骑兵追击杀死的。不仅是军士,将领也损失不少,就连崔刺史也阵亡了。”
张宝儿又问道:“小滦河上唯一的木桥已经被毁,现在谁在指挥剩余人员渡河?”
王海宾答道:“现在是李楷洛将军与李思经将军二人在组织渡河。”
“李思经!”张宝儿咬牙切齿,看得出来他对李思经的恨意未消。
“主人,你看!”就在此时,华叔华叔突然指着前方喊道。
众人放眼望去,只见契丹与奚族联军竟然开始在原地扎营了。
“他是与我耗上了!”张宝儿冷笑道:“若他们知难而退,我还真拿他们没办法。没想到他们竟然留下了,不是找死是什么?”
说罢,张宝儿对华叔吩咐道:“华叔,派人去通知对方,天黑之前的两个时辰,双方各自收殓尸掩埋,如此炎热的天气,若不及时处理,很容易染上瘟疫。”
“是!”华叔转身而去。
转眼两个时辰便过去了,战场已经被双方清理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