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刚到,张宝儿准时来到了太平公主府门前,魏闲云早已在迎接他了。
“先生,还好吗?”张宝儿脸上荡着笑意。
魏闲云依然像以前一样恬淡:“无所谓好不好!”
两人并肩向府门内走去,魏闲云小声问道:“你知道公主为何请你来吗?”
“大概能猜出个十之八九!”张宝儿笑着道:“还是先生看得远,早就想到了今天,当初我们做的那些准备,想必会有用的
“能起作用最好不过了!”魏闲云提醒道:“不过,你也莫小看了她,她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若论起心狠手辣来,十个韦皇后绑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
“我心里有数!多谢先生提醒!”张宝儿点点头。
张宝儿随魏闲云来到了公主府后院,一个神采秀丽,仪容淡雅的妇人迎了上来,热情道:“张公子,你可算来了!”
妇人秀眉凤目、雪白玉容间,隐隐透着如醉酒般的浅晕,浅笑间、颊边微现梨涡,虽是早已过了不惑之龄,但岁月荏苒、淀积浸透在那秀丽绝伦的容颜上,也只添得几许沉润端庄之气。
不用问,面前这妇人正是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是一个有政治才华的女人,早在则天皇帝执政时期,她就常常为武则天出谋划策,武则天甚至让她帮忙除掉了给自己制造了很多麻烦的男宠薛怀义。
则天皇帝晚年,张易之兄弟倚仗武则天的宠爱,权势冲天,大有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势头。长安元年,张氏兄弟将私自议论他们的邵王李重润、其妹永泰郡主、妹夫魏王武延基下狱逼死,不仅得罪了李氏,也得罪了武氏,迫使他们联合起来反对二张。
神龙元年,张柬之等起兵诛二张,太平公主参与了政变,迫武则天传位于中宗,改“周”为“唐”,她因功被封为“镇国太平公主”。太平公主的用人眼光,远胜于两个哥哥李显和李旦,堪比则天皇帝,她喜欢仗义疏财,经常接济士人,因此士人都称赞她,愿意追随她。
见太平公主异常热情,张宝儿马上满脸堆笑上前恭身道:“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太平公主指着身边的一位女子道:“这位是被称为大唐第一才女的上官昭容,想必你们早已熟识了吧!”
上官婉儿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额头刺有一朵红色的梅花,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张宝儿彬彬有礼道:“昭容娘娘的教诲,我可是一直记在心上。一别两年,昭容娘娘依然年轻漂亮,没有什么变化呀!”
上官婉儿点点头,一语双关道:“我是不可能有什么变化了,但我却非常期待看到张公子的变化!”
太平公主又指着另外一人道:“崔侍郎我就不介绍了!你们是老熟人了!”
张宝儿脸上洋溢着笑容道:“崔大哥,今日我们就借着公主殿下的酒一醉方休,如何?”
太平公主见了张宝儿这番表现,眼中流露的异彩一瞬即逝,盈盈笑道:“放心,我这里酒管够!”
太平公主引着三人到客厅坐定:“今儿也没有外人,就咱四个,有什么话咱可得敝开了谈!”
张宝儿笑道:“公主殿下说的是,敝开了谈最好了,我可不喜欢拐弯抹角。”
太平公主直截了当道:“张公子想必也知道,为了给你争取这京兆尹的位置,我和相王可都出面了!”
“在下谢过公主殿下的大恩!“张宝儿感激道:“当然,我也会亲自去相王府道谢的!”
“你会错意了,我说的不是这个!”太平公主忧心忡忡道:“虽然崔侍郎和我的人在朝堂上不遗余力地推荐你做京兆尹,但韦皇后却一力阻挠,当朝辅宗楚客是他的人,他在朝堂上坚决反对你做这京兆尹。双方争执不下,陛下只好下旨先将你召回长安。后天便是朝会,若我没估计错,陛下会召你参加朝会,这事能不能成,就看你的表现了。”
原以为自己只须挑个日子去京兆府上任便是了,听了太平公主的话,张宝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这京兆尹的任命还是没影的事情,张宝儿把征询的目光投向崔湜,崔湜朝他点点头,证实太平公主所言不虚。
太平公主盯着张宝儿问道:“不知张公子可有把握?”
张宝儿稍作沉思,脸上浮上笑容道:“公主殿下莫用担心,这事微臣有办法解决,不是微臣吹牛,这京兆尹微臣做定了!”
太平公主见张宝儿如此自信,暗自点头,接着又道:“你在曲城的事情我听魏先生说过,长安不同于曲城,就算你做了京兆尹,要整饬长安的治安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张宝儿微微一笑道:“公主殿下的好意,微臣谨记在心,整饬长安的治安微臣自有办法,只是到时需要公主殿下的支持,万望莫要推辞!”
太平公主提出的这两件事情,哪个都棘手无比,可张宝儿却似乎胸有成竹,压根没放在心里,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让太平公主很是好奇,忍不住问道:“张公子,你有何妙计,可否透露一二!”
张宝儿故意卖了个关子道:“请公主殿下恕罪,现在可不能说,说了到时可就不灵了!”
见张宝儿不愿意说,太平公主微微有些不快,但她也不再追问,而是话题一转道:“张公子,不知你对朝堂的形势怎么看?”
张宝儿脑中飞速运转,猜测着太平公主说这话的意思,打的是什么算盘,嘴上却故意问道:“公主殿下问的可是您与韦皇后之间的角力结果!”
“没错,我问的正是这个意思!”太平公主点头道。
“二八开!”张宝儿一本正经道,
太平公主展颜一笑:“想不到你竟然会如此看好我!”
张宝儿摇头道:“公主殿下,你意会错了,我的意思是韦皇后占八分胜算,而公主殿下只占两分胜算!”
“你说什么?”太平公主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张宝儿不再言语,屋内陷入了沉寂。
好半晌,太平公主才恢复了平静,她缓缓问道:“我想听听,你这二八开是怎么算的!”
“若论真实实力,公主殿下要比韦皇后强的多,可韦皇后有一点是公主殿下所比不上的,而这一点会让公主殿下的实力挥不出半分作用!”
“是哪一点?”太平公主问道。
“陛下的支持!”
太平公主沉思不语。
“目前,公主殿下之所以能与韦皇后争个旗鼓相当,甚至有时还能占些上风,那是因为你们还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陛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陛下是个重情之人,一边是妻子,一边是妹妹,他只能两边和稀泥。可是公主殿下,您想过没有,一旦双方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您觉得陛下能看着您除去他的妻子吗?他会帮谁呢?只要有陛下在,公主殿下你就不可能有胜算,我说二八开都是有些高估了的!”
太平公主目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宝儿接着道:“陛下身体虽然不好,但一时半会还不会有大问题,可你们之间的最终决战,却一触即,真到了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