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延秀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重重哼了一声,调转马头而去。
不远处,薛怀义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他比武延秀还要挂不住面子。
薛怀义本来就是市井无赖出身,十年来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去年出任陇右道大总管,率军出征突厥,相国李德昭出任长史。
他因和李德昭意见不合,盛怒之下大淫威,把堂堂相国逼得向他下跪求饶才肯善罢甘休。
今天一个小小的侍卫竟敢当众打他的脸,薛怀义心中怒火炽烧,冲上去指着李臻破口大骂:“你就是上官婉儿的一条狗,今天你竟敢辱我薛怀义,老子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薛怀义的当众撒泼将球场上的千余羽林军侍卫都惊呆了,这和街上的无赖有什么区别?
李臻扭过头去,不理睬他,薛怀义愈加忿怒,他刚想拔刀杀人,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个年轻女人声音,“堂堂的梁国公、陇右道大总管、右卫大将军连一个球都输不起吗?”
薛怀义一回头,只见上官婉儿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虽然他素质低下,肆意妄为,但毕竟在宫中呆了近十年,他还是懂得趋利避害。
去年他对李德昭大淫威,就是上官婉儿把这件事告诉了圣上,令圣上大怒,下旨打自己五十鞭向李德昭赔罪。
也正是那件事,使他对上官婉儿又恨又怕,尤其韦团儿被处死后,他更不敢轻易招惹上官婉儿,薛怀义听上官婉儿用三顶大帽子来压自己,他只得强忍住心中怒火,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上官婉儿也不再多说什么,冷冷地望着他远去。
这时,众侍卫见薛怀义被上官婉儿一句话骂走,皆大感快慰,纷纷上前行礼,上官婉儿向众人笑着点点头,对李臻道:“李侍卫,圣上找你有事,跟我来吧!”
李臻连忙向众人交代几句,这才快步跟上上官婉儿,上官婉儿缓缓而行,她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李臻,声音轻柔地安慰他。
“你骑射高强,能让数万侍卫军对你心服口服,而且你还破了断潭案,你完全是靠自己的本事才走到今天,不要听某些人的血口污蔑。”
李臻点点头,“卑职不会放在心上。”
上官婉儿话题一转,又笑了笑道:“圣上是有事情交给你,你是想去面圣,还是听我转述?”
李臻心中微微一怔,如果有任务,应该是武崇训交给自己才对,怎么变成了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明白他心中的疑惑,便笑道:“圣上让我找一个得力之人,我便向她推荐了你,所以这件事就没有经过武崇训,我现在问你,你是跟我去面圣,还是让我来转述,你考虑一下。”
说完,上官婉儿一双美眸深深地注视着他,李臻没有多想,淡淡一笑,“我觉得还是不面圣更轻松一点。”
上官婉儿心中欢喜,她美眸秋波微转,轻柔地丢下一句话,“跟我来!”
李臻跟随上官婉儿来到位于凤仪殿的协政房内,这里是上官婉儿在宫中的官房,她每天在这里替武则天批阅奏卷,距离武则天的御书房不到百步。
上官婉儿让李臻稍等片刻,她则去了御书房。
这还是李臻第一次来上官婉儿的官房,官房由里外三间组成,连成一线,最外面是侍女们的听唤处,中间书房就是他现在所在之地,而里面一间则是她的临时休息处。
李臻不由向四周打量了一番,房间布置得很清雅,墙上挂着褚遂良和她祖父上官仪的书法,东西两侧是书架,架子上摆放着各种精美的摆设。
墙角则是一尊麒麟吞天香炉,从麒麟仰天的口中袅袅冒出轻烟,使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莲香。
北面靠窗是则一张宽大的书案,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十几卷各地送来的奏卷,而两边地上整齐地码放着上百只卷轴,有圣旨也有奏卷。
上官婉儿被封为舍人,按理,武则天的各种敕令和旨意应该是由中书舍人草拟,但现在全部都是由上官婉儿来草拟,所以她被称为内舍人。
不仅如此,她还要替武则天批阅奏卷,一些不太重要的政事都是由她来决断,事后再向武则天稍加汇报,这便使她权势极大,同时政务也非常繁重,每天都要忙到很晚。
这时,上官婉儿的贴身侍女小娥端着一杯茶慢慢走进来,她满脸通红地对李臻道:“李侍卫请坐下等候,我家姑娘马上就来。”
“多谢!”
李臻接过茶杯坐了下来,小娥正要退下,却又停住脚步对李臻小声说:“姑娘很少准外官进她这间屋子。”
李臻笑道:“小娥姐的提醒令我深感荣幸。”
小娥红着脸退下去了,李臻喝了一口热茶,耐心地等待。
......
御书房内,武则天正在批阅几份紧急奏卷,上官婉儿则静静站在一旁,不敢打扰圣上,这时,武则天放下笔,指了指旁边一堆奏卷笑道:“今天朝务特别繁忙,那些你就替我批了。”
“是!婉儿遵旨。”
武则天想到什么,又问她道:“李臻怎么没来?”
上官婉儿低声道:“婉儿让他在我房中等候。”
武则天‘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看了上官婉儿一眼,笑道:“他就那么值得你信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