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浮薇眼神闪烁,半晌道:“云南虽然是汉王殿下的藩国所在,然而汉王殿下不曾就藩。”
“你说的是。”于克敌皱着眉,思索了会儿,说道,“不过……见血封喉……”他扫了眼不远处的侍卫,低声叮嘱,“这话别跟他们说。”
郗浮薇明白是怕这些侍卫会因为畏惧毒箭生出变故。
“你说刚才在河边的时候,如果对面灌木丛里的人,趁咱们因为看到邹一昂而惊讶时,忽然给咱们几箭,咱们躲得过吗?”她点一点头,若有所思的问。
“肯定躲得掉啊。”于克敌说道,“我跟三哥此行出来就是为了保护你的,你在队伍里的时候我们兴许还放松点。但刚才是离开营地去河边,当时就我们俩在你左右,岂能不越警惕?我跟你说,一般来说去到河岸之类的开阔地,我们防的不仅仅是河对岸,还得防着水里有埋伏!”
他沉吟,“你是怀疑对方其实本来是冲着咱们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选了宋家的侍卫?”
“宋家那俩侍卫如果不是肩负着什么特别的重任的话,我想不出来为什么会被暗算?”郗浮薇摇头,“毕竟如果没有见血封喉之事,咱们顶多把心思放在邹一昂露面这件事情上,但有了此事后……只怕咱们接下来都要步步为营,谨慎行事了,这对暗处的人来说有什么好处?”
于克敌问:“见血封喉那玩意,寻常知道的人多吗?”
“你知道吗?”郗浮薇反问,“我要不是在大人书房里看到过,我是根本不知道的……要知道我在坊间看过的书已经算多的了。毕竟之前我哥哥书房里的书我都有看过。”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栽赃汉王殿下?”于克敌沉思,“意图挑唆天家骨肉相残?”
郗浮薇盯着不远处的篝火,没什么表情的说:“咱们不要讨论这事情了,回头见着义父他们禀告上去,让他们头疼吧。”
于克敌也有点不安,点头:“好。”
片刻后三哥带着宋家侍卫回来,说是找到了一些埋伏的痕迹,但人已经不见了。
“要是白昼还能追踪下,但现在天色已晚,林间看不清楚是一个,还个就是怕贼人隐藏其中,还会继续下毒手。”三哥在卫所的校尉里很有威信,没意外的话今年就会被提拔为小旗的,这会儿露了几手之后顺手就接管了营地的防务。
宋家老仆顾不上计较这些,走过来安抚郗浮薇,担心她被刚才的尸体吓着了。
郗浮薇表示这没有什么,毕竟进入锦衣卫之后,也是接触过几次刀光剑影了,今天这种没见厮杀直接看到尸体的真的不算什么。
“若是那人在暗中尾随咱们的话,只怕那两位侍卫的死不会是结束。”她反过来安慰了老仆一番,提醒道,“接下来的行程还请诸位多多上心。”
这个不用她说老仆也想到了,所以没说几句话就告了声罪,去找三哥等人商议着能不能把戒备程度再提升下?
于克敌靠过来跟郗浮薇说:“你说这次咱们是不是掉陷阱里了?”
他觉得宋礼这眼接骨上忽然要接义女到跟前非常的可疑,“说是你义父,实际上不过是为了他自己亲生女儿考虑才认你的。之前你才给他送过亲笔手书,说了卫所被劫狱的事情。按说但凡有点父女情分的,这时候应该对你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叮嘱你不要随意出门都来不及,怎么还要让你离开济宁城呢?简直就是专门哄咱们出来被人袭击似的。”
“他女儿还等着我回去澄清呢。”郗浮薇道,“他不会这么做的。”
于克敌嗤笑了声:“你要是落个为国捐躯的下场,他回头老泪纵横着到陛下跟前哭几声,给你风风光光的办一场后事……不定还能哄点赏赐,也不算白认一个义女了。然后宋家小姐跟徐小姐有你这样高义的姐妹,谁还能说她们什么不是?”
郗浮薇只说:“宋尚书不是宋稼娘。”
然而却也不是对宋礼多么信任,主要是因为沈窃蓝在去汶水畔的村子上查案前,就给宋礼写过信,讲了他要娶郗浮薇的事情。
算算时间,宋礼是早几日前就接到那封信了,该知道沈窃蓝对自己义女的情意。
不管他看到信之后是喜是怒,这会儿都不该算计郗浮薇才是。
这要是宋稼娘兴许会孤注一掷,但宋礼这个年纪这个位子,就算不相信他的品行,郗浮薇也相信他对于利弊的权衡:放任义女嫁进沈家,等于平白多了一门门当户对的姻亲。
弄死义女给亲女出气的话,那就是彻底得罪沈家了。
倒也不是说宋礼怕了沈家,问题是划得来吗?
这种私事她不想跟于克敌说,沉吟了下道,“因着我不会骑马,出城坐的马车,这会儿更是只能让你牵着坐骑慢慢走,速度就更缓慢了。如果有心人一直盯着卫所的话,要缀上咱们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之前在河边,你不是要我们赶紧喊人去救邹一昂吗?”于克敌想了想,忽然说道,“然而我跟三哥都拒绝了你,而你也没坚持。如果当时我们听了你的话,立刻回营地求助,且营地的人也放下手头的事情追上去的话……那两个被偷袭而死的侍卫,算算方位就在咱们后头?”
郗浮薇皱眉:“你是说他们原本打算用邹一昂作为诱饵,诱使咱们过河追击,然后前后夹击?”
于克敌道:“我是这么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