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窃蓝一点都不担心沈家会不接受郗浮薇,他对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很自信,沈家花了那么多心血跟代价栽培他,就不会为了并非必要的联姻同他生出罅隙。
毕竟郗浮薇好歹也算士族出身,就算父兄都没了,身份阶层跟沈窃蓝是一样的。
这门亲事顶多算低娶,还没到大逆不道令沈家完全无法接受的地步。
所以家里长辈顶多试探着反对一下,只要他态度坚决,基本上也就不会说什么了。
那到底是他的血亲,又不是存心看不得他好过。
在家族不是非要跟门当户对人家结亲的情况下,当然也愿意照顾自家子弟的喜好。
这事儿他吩咐完老仆也就告一段落,倒是很花了一番心思给宋礼写信提亲。毕竟郗浮薇的生身之父跟同胞兄弟都没了,侄子年纪还小,如今最名正言顺做主她婚事的就是宋礼。
而宋礼的亲生女儿宋稼娘又一直将郗浮薇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沈窃蓝自然要防着宋家借义父女的身份做文章。
这些郗浮薇都还不知道,次日早上起来,她原本打算继续去书房的,结果才到前面就被告诉,说是沈窃蓝有事出去了。
同僚们不知道是不知情还是不动声色,总之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看不出来什么异常,道:“大人听说汶水畔有几个庄子出了点事情,所以带人过去看了,走之前交代过,今明两天都不会回来,让鲁总旗代为主持卫所。”
郗浮薇问明鲁总旗就在西厢房办事,就过去询问自己要做什么。
鲁总旗也没客气,说昨晚刚刚有场行动,如今文书工作压力很大,既然郗姑娘你也是能够舞文弄墨的,不如就帮忙处理下吧。
这差使繁琐又枯燥,不过对于郗浮薇来说难度并不大。
她很快就上了手,而且因为功底好,处理起来非常的迅速。
鲁总旗亲自把关了几份之后,称赞了她字写得好,就放心的走开了。
只是没多久,外头有校尉进来说:“门口有下人送了帖子来,邀郗姑娘去茶楼吃茶。”
“谁?”鲁总旗跟郗浮薇异口同声的问。
校尉说道:“下人起初不肯说,兄弟们稍微用了点手段,才招供说是邹府的主母尚夫人相请。”
鲁总旗闻言就劝郗浮薇:“不要去,要说什么让她来咱们这边。谁知道是不是陷阱?如今大人不在城里,有点什么事情咱们人微言轻都不好说。”
郗浮薇也是这么想的,沈窃蓝虽然只是个百户,但因为家世的缘故,怼上王孙贵族也不憷。可济宁卫所的其他人却没有这样的出身,如果是汉王赵王,哪怕是定国公之类的贵胄趁势出手,一旦自己陷进去,等沈窃蓝回来,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而且沈窃蓝前脚才走,后脚来请,怎么都透着可疑。
“沈先生。”她点头之后,校尉就照鲁总旗的意思去告诉了那下人。
又过了约莫个把时辰,门上就说,尚夫人亲自过来了。
郗浮薇同鲁总旗请示之后,才去花厅见她。
这位夫人看着憔悴了不少,显然这段时间过的不太好。
郗浮薇一边给她沏茶一边寻思着,最近没听说过邹府出什么事?
就想到昨晚的行动,想到沈窃蓝对邢芳归的怀疑,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尚夫人倒先说了,“我有些想法,请先生帮忙解惑。”
郗浮薇忙道:“夫人请说。”
“拙夫……”尚夫人迟疑着,良久才一咬牙问了出来,“拙夫是否……是否与前朝余孽有什么牵连?!”
“……”郗浮薇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吃不准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自知大厦将倾故作糊涂,沉吟片刻,不答反问,“夫人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这下子尚夫人倒是也惊讶了:“昨晚锦衣卫夜叩门户,搜查了整个邹府……拙夫及一昂都被羁押下狱,先生既在此处,竟不知道吗?”
她脸上流露出分明的失望来,显然是觉得郗浮薇消息这么不灵通,肯定不是锦衣卫里紧要的人,八成帮不上自己。
郗浮薇闻言也是大为意外,道:“夫人请在此少坐,容我去去就来。”
她匆匆到厢房找鲁总旗,“总旗大人,邹府昨晚被查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