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沈窃蓝看着面前眼熟的饭菜,狐疑问:“这好像……是青莲酒楼的菜色?”
被骂了一上午的于克敌赔笑:“郗小姐头次下厨,很是手忙脚乱,又赶着灶头出了点岔子,怕耽搁您用饭,这不就临时从外头定了一桌席面?您放心,属下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沈窃蓝皱眉,“你这两日是在厨房里做事?”
这话问的于克敌觉得胸口被插了一刀,怎么说也是沈窃蓝亲自点头收下的亲随,哪怕跟着沈窃蓝的时间不算长呢,到底鞍前马后效劳过一段时间的,也是最近才让郗浮薇伺候书房啊!
这主子居然连自己这段时间在哪都不清楚???
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擦了把辛酸泪又擦了擦嘴角的血,他讷讷道,“是。”
“……”沈窃蓝没说话了,自顾自的拿起牙箸。
还以为他会说几句安慰或者鼓励的话的于克敌:“………………”
用过午饭之后,沈窃蓝要小憩会,于克敌告退出门后,心急火燎的到厨房找郗浮薇:“姑奶奶,我都给你把米淘好、菜切完,你只要按照要求烧火就成……这样居然还要去酒楼定席面,你到底下过厨房没有?!”
郗浮薇白他一眼:“下过啊,上次我跟你一块儿下厨,你不是见到过了?”
“……”于克敌无语了会儿,“还好大人没说什么。”
“你说大人是怎么想的啊?”提到沈窃蓝,郗浮薇顿时忧心忡忡,问,“你昨晚说他肯定不信任我了,可是如果不信任我的话,为什么要安排我来厨房?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在书房的话,顶多就是泄露点消息。我在厨房不安好心,不定这上上下下的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她之前还在邹府做女先生那会儿,跟沈窃蓝这边还不怎么熟悉时,于克敌给沈窃蓝送茶水,她都不碰的,就是为了避嫌。
“那是因为大人不知道我之前是在厨房做事,就直接让你取代我了。”正觉得也许于克敌的推断是错的,谁知道于克敌就说,“刚才大人还很惊讶呢,说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是在厨房做事……听那语气,估计又要给你换差事了。”
郗浮薇顿时热泪盈眶:“你倒是赶紧给我想个办法啊!”
“我要有办法早就教你了。”于克敌也很惆怅,“赶紧的,你给我说说,这段时间在书房,你都怎么伺候的?今儿个这么一上午,大人骂我的话就没停过!不是嫌书找慢了就是嫌回答缓了,再不就是问的东西我听都没听说过……大人气的把砚台都砸了!”
“……”郗浮薇哼道,“我把书房的书差不多都背下来了而已。”
“………………啥???”于克敌沉默片刻,瞪圆了眼睛,“你说啥?我没听清楚!”
郗浮薇说:“书房的书我都背下来了,所以大人问到哪里我都能立刻回答,而且我之前跟着我哥哥进学的时候,经史诗书,都有涉猎。”
于克敌看神经病一样看了她片刻,才伸手抹把脸,深沉问:“你给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还想女扮男装上应天府去金榜题名?”
“……你在书房伺候那些日子,就没想过这么做了轻松些么?”郗浮薇也很无语,“毕竟大人张张嘴,来来回回忙碌的还不是咱们?”
于克敌心塞的很:“那就跑几步啊!书房就那么点大,你就是一天跑个百八十圈,会断腿怎么的?犯得着丧心病狂的背下来吗?我要是有这个本事,我还补我爹的差事做什么?还不跟欧阳渊水还有你那嫡亲哥哥一样去念书考举人了?需要这么风里来雨里去的卖命么!”
这会儿虽然还没到文官普遍压制武官的地步,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
男子但凡有着科举的天赋,家里是绝对不会让走武人的路子的。
像沈窃蓝,别看现在是锦衣卫百户,实在是赶上了开河迁都的大事,家里权衡之下觉得错过这个立功的机会,只怕会后悔,故而才叫他中断了学业。这人家里说是以武功传家,课业也是丝毫没有懈怠的。
于克敌所以心塞完了又唏嘘,“这么好的天赋给你一个女孩子简直就是糟蹋了……怎么就不能给我?老天何其不公!”
“自己笨,还怪老天!”郗浮薇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赶紧去书房多翻翻书熟悉下吧,这两日大人习惯了有什么要问的我张口就来,你这会儿还要找,还找的那么慢,大人不骂你才怪!”
“你还好意思说!”于克敌愤然道,“要不是对大人的禀性有把握,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抢我差事了……下午大人要是继续骂我,晚上必须请我吃米酒跟烧鸡,不然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