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怎么能不想到这是在宫里得了皇后的暗示甚至是承诺?
这位长公主,不想看着儿子去死,也不想自己的胞弟偌大年纪了还要夹在胞姐与孙儿之间左右为难……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先下手为强!
抢在圣人与皇后作祈国公之前下手,把祈国公打得远远的……
甚至索性夺了祈国公的爵位……
让祈国公再也插手不了夺储一事。
这样看似残酷,却能够保住祈国公府上下的安危。
这样的事情夜长梦多,估计今日就会有结果了。
进门不几日,就算计起了长辈,而且还是贵为金枝玉叶、满长安都公认出了名的难缠的长辈……
卓昭节心想:这件事情若是叫母亲晓得了……也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子?
她又是窃喜又是后怕,明明说了要睡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正苦恼之际,帐子外,传来冒姑颤抖着的声音,试探着叫她:“娘子?娘子还醒着吗?”
卓昭节嗯了一声,压抑住难以描绘的复杂情绪,道:“什么事?”
听她语气里毫无睡意,冒姑才松了口气,急急禀告道:“娘子方才说的没错——长公主府果然出事了!今日祈国公府进与长公主殿下的云片糕中,被查出下了毒,长公主只食了一小片,如今就不省人事……庞家令已经被圣人急召进宫去回话了!如今长公主府里乱成了一团!”
卓昭节一惊——她虽然猜测到长公主为了保住大房上下,必然会抢先对大房动手,却不想这一手居然动在了自己身上!
她立刻翻身坐起,急急吩咐:“快拿衣裙来!替我梳妆!去长公主府探望祖母!”
卓昭节匆匆赶到长公主府,大房几乎是全到了,只除了在夫家的大娘子宁瑞澄、四娘子宁瑞婉和被罚在听水阁里闭门思过、没有长公主命令不能出阁一步的十娘子宁娴容。
祈国公与欧氏均是衣冠不整,显然是闻讯之后,仓促赶到的,两人打头跪在了院子里。
在他们身后,按着长幼,世子宁瑞庆、三郎宁含、五郎宁希、六郎宁瑞梧、八郎宁恪,及他们的妻子,俱仓皇长跪不起!
卓昭节进院时,众人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个个面色煞白。
宁瑞庆与宁瑞梧眼中均流露出怨毒之色!
卓昭节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抓了一个院子里没头苍蝇也似蹿来蹿去的使女:“祖母怎么样了?”
那使女慌张的道:“回小世子妇……殿下如今不大好,诸位太医在里头好半晌了,这会都没出来!”
“太医没出来难道就是不好吗?”卓昭节握着她的手臂,低声道,“你们都冷静些!祖母最重规矩的……这样弄的,一会宫中来人,见着了多不好?”
那使女被她一说,却是立刻苦笑着道:“小世子妇所言有理……然而……然而如今殿下不知情况如何,婢子们这心哪儿能够定下来?”
“原来九弟妹还不知道?”不远处,听见这几句的宁瑞梧忽然转过头来,讥诮的道,“若祖母当真有什么闪失,这些个近身伺候的下人,必然要为祖母殉葬——九弟妹难道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凭九弟妹几句话,就能叫她们冷冷静静的等死吗?”
“六弟慎言!”宁瑞梧这番话虽然声音不高,但此刻的庭院里,也是人人可闻,祈国公与欧氏似乎心神不宁之极,竟是动也不动,显然是根本没听见。但祈国公世子宁瑞庆却听了个正着,顿时亡魂大冒,赶紧喝止!
宁瑞梧却冷笑了一声,道:“大哥,我说错了么?你没听这使女说,单是咱们到这里后就见到闵太医进去,原来里头还不只一位太医,这半晌都没出来,显然祖母是不大好了……”
“闭嘴!”宁瑞庆怒道,“祖母乃是金枝玉叶,何等尊贵?岂是些许小人算计就能够谋害到的?你真是为祖母担心得糊涂了!净在这儿乱说话!”
宁瑞梧方才的话显然是在笃定了纪阳长公主必死——这等于是在诅咒祖母了。
这会被长兄呵斥,他却还是没有住口的意思,冷笑着道:“即使祖母好了,难道会帮咱们解释清楚吗?既然如此,左右是个死字……我如今就剩这么点辰光,想随便说几句话也不成?”
宁瑞庆被他噎住!
卓昭节深深看了他们一眼,纪阳长公主是一定会没事的——不然还怎么庇护大房?所以她也犯不着在这会去抓宁瑞梧的痛脚,反而叫长公主认为这是赶尽杀绝,因此什么都没说,正琢磨着大房跪了这许多人,自己该怎么办时……
忽然清脆的“啪”的一声,让整个庭院都是一寂!
却见跪在宁瑞梧身边的年轻女子,猛然之间抬手给了宁瑞梧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