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昭节在踏入西屋后,微微一愣,这屋子进去,迎面先是六折的鸳鸯戏水立屏挡住屋中情景,她心想这又不是正堂,既是内屋,要屏风挡了做什么?
低头又见地上并无氍毹,却是一块块雕琢着折枝百合的地砖,转过屏风,卓昭节先是愕然,随即明白过来宁摇碧之前话语的意思,却是陡然之间面红耳赤——却原来这屋子哪里是什么书房?根本就是浴房!
屏风后,是一直到卓昭节肩高的木盆,盆边放着衣架等物,靠角落里的地方,还有一张供小憩的矮榻,榻边有小几,几上有香炉——感觉到宁摇碧松开自己的手,卓昭节正暗松了口气,不想宁摇碧跟着搂住她腰,竟是越搂越紧,卓昭节强自镇定,推着他道:“咱们……咱们先出去罢?”
宁摇碧将她哄了进来,便是打好了主意,哪里肯依?当下低笑着道:“咱们也忙了一天了,难道你不想沐浴么?”
“沐……”卓昭节见他一面搂着自己,一面上下其手,而伊丝丽与莎曼娜这两个胡姬均是极有眼色的在宁摇碧有所动作时就飞快的退到门外,心下又是羞赧又是无措,张了张嘴道,“沐浴……沐浴自是要沐浴的……”
“那咱们一起……不好吗?”宁摇碧哄劝道。
卓昭节被他弄得心慌意乱,勉强定了定神,便羞恼的踩了他一脚:“不好不好!你先出去,或者我先出去!”
“何必如此麻烦?今儿个咱们都乏了……”宁摇碧的气息喷吐在她耳侧,带着一丝喑哑,他呼吸渐渐急促,语声近乎呢喃道,“就一起……岂不是方便?”
卓昭节百般不依,宁摇碧死缠烂打,两人拉拉扯扯半晌,外头倒是把水先送来了,卓昭节恼道:“我不跟你说了——如今我乏得紧,我要快点沐浴了去休憩,你再胡闹,我可不理你了!”
宁摇碧最爱看她这娇嗔的模样,见她又是嗔怒又是威胁,只觉得心下荡来荡去,便是连沐浴都有些等不及了,紧紧搂着她片刻,见卓昭节似要当真生气,这才恋恋不舍的松了臂,笑着道:“好吧,你既然困了,那你先沐浴……我过会再来。”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鉴于对这小子一贯以来的了解,卓昭节还是不放心的逼着他保证不会在中途进来,这才谨慎的叫进阿杏和阿梨伺候,沐浴时,见着身上痕迹,主仆三人不免都红了脸,草草洗完,就匆匆起了身。
待宁摇碧也沐浴过了,回到内室,却见卓昭节并没有在榻上,而是在南窗下的绣凳上,阿杏和阿梨一人拿了一块帕子,正替她绞干长,卓昭节姿容绝色,尤其是这样新浴才起,洗尽铅华后的卓昭节,肌肤细腻润泽,如冰似玉,不知是羞怯还是方沐浴过的缘故,颊上泛着淡淡的绯红,双眉弯弯,眉睫与长都漆黑如墨,越显得肌肤胜瓷。
她如今换了一身家常衣裙,群青地联珠团花纹锦窄袖上孺,绿地十样花灰缬绢裁的留仙裙,腰间束着五彩丝绦,因为过会就要安置,未饰钗环,望之犹如芙蓉出水、蔷薇含露,说不出来的新鲜娇美,宁摇碧看呆了一息,随即挥手道:“你们都出去。”
阿杏和阿梨经过白昼里在纪阳长公主府的一幕,对他另增了一层惧意,此刻闻言,竟是不问卓昭节就依言乖乖退了下去。
卓昭节倒不在乎这个,但她仍旧一蹙眉,道:“我的头……”
“我来就是。”宁摇碧莞尔一笑,卷起袖子,取过一方锦帕,站到卓昭节身后,替她细细的绞干。
卓昭节连着劳累了一天一夜,到如今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起初还防备着宁摇碧又要起什么心思,但不多久,她就身子一歪,宁摇碧忙扶了一把,她却索性往他怀里一靠,就这么睡了过去……
宁摇碧看着她带着疲惫的神色,眼露心疼,俯身在她腮边轻轻吻了吻,托着她抱起,放到榻上,拉过锦被盖了些,又取了一块锦帕垫住湿,替她全部绞干了长,这才去熄了灯火,登榻揽住卓昭节,沉沉睡去。
翌日因为无需敬茶,也没有旁的要紧事儿,冒姑等人知道宁摇碧与卓昭节两日疲惫,起身后见内室没有动静,索性也不去多事,任凭二人睡到近午才起,卓昭节醒来之后,心下又是一个咯噔,推着宁摇碧问:“咱们今儿个……是不是又误了请安了?”
宁摇碧睁眼在她脸上蹭了蹭,笑着道:“请安?请什么安?父亲才没那个功夫等咱们,祖母那边么,隔上三五日去一次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