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昭节满头雾水的进了门,与苏语嫣分主客入坐,使女捧上沉香饮,两人略略沾唇,就见淳于桑若与淳于桑酝一前一后、鬓蓬松、衣襟微乱的从内室走了出来,看到卓昭节都是微微一笑,道:“初岁你来的这么慢,害咱们等你等的都睡着了。”
“我是收到帖子就来了。”卓昭节惊奇的看了她们一眼。
淳于桑若、淳于桑酝论起来都是苏语嫣的表妹,又都在长安一起长大,所以彼此之间毫不见外,姐妹两个小睡才起,也不管仪容不整,就这么随意择了一席歪靠着隐囊,叫人打水上来一边梳洗一边问道:“行啦,苏表姐,你要说什么就快点说罢,你这儿闷得紧,咱们可待不住。”
苏语嫣也不在乎两个表妹嫌弃自己这里,懒洋洋的道:“总而言之就是一件事情,想请你们帮忙各自劝说淳于表哥与宁九……”
“咦,他们三个又惹事情了吗?”闻言,淳于桑若和淳于桑酝异口同声的问道,虽然语气惊讶,但神色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淳于桑酝还体贴的对卓昭节解释道,“咱们长安的纨绔多了去了,十三哥他们三个能够被称为三霸,皆是因为他们不但格外霸道,而且隔三差五的就要惹上一回满城皆知的事儿,算着辰光今年也该有这么一出了。”
……卓昭节暗吐一口血,道:“竟然如此?”
真不知道是时五还是淳于十三带坏了我家九郎!
卓昭节正如此想着,就听苏语嫣略带感慨的道:“今年居然不是宁九打头或主谋,倒也是奇怪。”
“九郎打头和主谋?”卓昭节愕然!
苏语嫣还没点头,淳于桑若和淳于桑酝已经齐声惊讶道:“居然不是宁九主谋?!这如何可能!”
淳于桑若拿袖子半掩着嘴,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道,“往年哪次惹是生非不是宁九出的主意想的法子?今年居然不是他?莫不是十三哥或时五给他背了黑锅罢?”
淳于桑酝拉了拉她,用小声到了堂上几人都能够听清的声音道:“初岁还在这里呢,你不要总说宁九不好。”
“呃,其实宁九也有好的地方,比如说他对初岁你还是很好的……”被堂妹提醒,察觉到卓昭节脸色很不好看,淳于桑若赶紧改口。
苏语嫣没有继续议论宁摇碧,而是道:“这次惹事的是时五,他惹的事情要解决也不难,偏他死活的不答应,所以就想托了淳于表哥与宁九向他打探缘故。”
卓昭节心头狐疑,道:“敢问苏娘子,到底是何事?”
“他负了慕三娘子,如今又不肯娶慕三娘子过门,华容姑祖母苦劝以及时相动了手,时五也没肯松口,但这件婚事势在必行,如今长辈们就想问他个究竟,偏他死活不肯说。”苏语嫣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却叫竖着耳朵听的三人都是一呆,淳于桑若低叫道:“墓空蝉?!”
“早几日也看到慕三娘对着时五那幽怨的模样了,只是……”淳于桑酝一脸的不可思议,道,“时五他竟然……”
苏语嫣说的轻描淡写,但都闹到了时采风被时斓打着逼婚的份上了,可见这所谓负了慕空蝉才没那么简单,如今座上虽然都是没出阁的小娘子,但到这个年纪,私下里听壁脚也该听过些许风影了,心思转一转就明白过来,恐怕是时采风对慕空蝉做了什么让时家不得不娶慕空蝉的事儿……
果然苏语嫣虽然没把话完全挑明,但含蓄道:“总之时五是一定要娶慕三娘子的,他如今纵然不肯,时相做了主,也由不得他,我今儿请你们来帮这个忙却是受了华容姑祖母的托付,华容姑祖母想着问清楚了时五.不肯娶慕三娘子的原因,从中调和,也免得将来成就一双怨偶,时五惯常交好的人就是淳于表哥与宁九了,但他们定然都站在了时五那边的,华容姑祖母年岁长了,精神不济,也没心思亲自着他们说这事,正好我前两日去探望过她,所以就接了这差事,我想你们要么是淳于表哥的妹妹,要么是宁九的心上人,私下里劝说他们帮着探一探时五的口风,这样的事情托付你们比我直接去问可方便多了。”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卓昭节和淳于姐妹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所谓的鉴赏新曲当然只是一个借口,今日苏语嫣下帖真正要说的还是此事,所以三人提都没提曲子,在苏语嫣这里喝了一盏沉香饮,随便说了几句话,就都告辞回去了。
卓昭节回到侯府,先到上房和沈氏敷衍过了,回到四房寻游氏回话,却见大夫人正好也在念慈堂里,一群使女都被打在堂外,从门里望进去,大夫人正低着头,与游氏坐得极近的说着话,看到卓昭节进来,这才止住交谈,微笑着道:“七娘回来了?苏家小娘子的新曲好听吗?”
“大伯母在这里呢?”卓昭节笑着行了礼,把新曲随便敷衍了过去,大夫人也没追问,反而和颜悦色的问:“七娘回来的正好,大伯母有件事儿要问你一问。”
卓昭节忙道:“大伯母请说。”
大夫人听了却是含笑不语,只拿眼睛看了看游氏,游氏会意,命阿杏等使女:“都先退到门外去。”
念慈堂是四房的正堂,颇为宽广幽深,如今大夫人与游氏都坐在了最内的堂上,虽然门开着,但里头低声说话,站在堂下就不太听得清楚了,所以把人打到门外,那就是不要她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