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昊淡淡睨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只静静负手站立,眉宇间神色浅浅,倒也没见不悦。
半晌,淡淡道:“手。”
谢长亭一怔,眉眼半垂,终是不敢违令,将右手伸了出去。苍昊修长如玉的手指搭上他脉门,感受着指尖下被强自压制住的真气混乱流串,华贵无双的容颜渐渐冷凝,周身隐隐散的怒气,迫得所有人不敢抬头。
“全身筋脉剧烈收缩,内伤之重几乎伤及心脉,还敢妄动真气,当真是不知死活!”冷冷的嗓音隐含淡淡的讽意,和更多的怒意,“如若青衍不说,你是不是当真打算连本王也瞒了过去?”
“长亭不敢。”倒不是有意隐瞒,但谢长亭虽看来淡然,性子却素来坚忍,很多时候只是一种下意识的习惯,然而跪了一个多时辰,终是忍到了极限,此时心神一松,体内被强自压制的真气四散开来,剧痛霎时如排山倒海袭遍全身,五脏六腑几乎都痛到痉挛,脸色惨白,不见一丝血色,额上汗水涔涔,与刚才平和儒雅的谢老板简直判若两人。
混乱的真气在体内毫无顾忌地汹涌翻滚,右腕筋脉突然传来一阵椎心刺骨的痛,直入全身筋骨,谢长亭只觉眼前一黑,几要痛到昏厥。
苍昊凤眸微敛,一手擒住谢长亭手腕,手上渐渐使力,力道越来越重,完全不理会谢老板痛得全身打颤,一手贴上他后背,一股纯净的真气缓缓输入,逐渐抑制了先前体内乱串的气流,所有真气沉入丹田,只觉舒暖怡人,五脏六腑似乎都在一瞬间回归了正常。
只是,四肢乃至全身的筋脉还在不断加剧的疼痛,丝毫没有停止的打算,苍昊收回贴在他背上的手,出手如风,转而攻上他身上七大要穴,炙热的真气从手腕处和重要的穴位同时传至七筋八脉,已收缩的筋脉似被无形的锋锐利器一寸寸切割后置于炙热的岩浆中,谢长亭已痛到无力,身体控制在苍昊手里,连挣扎都不能,只能紧紧咬住下唇,却怎样也止不住身体的阵阵颤抖。
一颗颗汗珠滴落在膝下红木地板上,不大的声响,在一片寂静的室中却清晰可闻。
如此疗伤手法,也亏得他下得去手,苏末暗叹,星眸淡扫了月萧和南云一眼,果见两人静静垂眼望着地面,面色微微白,大气不敢喘上一下。
只片刻功夫,长亭浑身衣衫已被汗水浸透,斯文的俊脸更是一片晶莹剔透,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衬着苍白的容颜,竟显出一种难得柔弱的风情。当然,能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徒手掌毙十四个武功不俗的暗卫,这种柔弱,绝对只是一种假象。
苍昊身边,都是一群铁骨铮铮的傲男儿,钻心刺骨的剧痛,堪比分筋错骨的折磨,痛到全身痉挛,居然只是咬紧牙关,一声未吭。
饶是冷情凉薄如苏末,也不由在心里暗赞了一声。
夜,愈沉寂。
窗外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偶有微风拂进,带来阵阵凉意,苏末一语不,只是静静地优雅地喝茶,已是第三杯了,放下手中空了的杯盏,身体往后朝椅背上懒懒一靠,瞥见一旁肃手静立的月萧,玉指微勾,月萧在她示意下无声走到她身后,替她捏起肩膀。
力道适中,手法熟练,显然这类动作经常做,苏末舒服地半眯着眼,无意间瞄到南云嘴角微抽,不由挑眉:“怎么?”
南云看了看月萧,又看了看苏末,动了动唇,似想说什么,不知怎的又生生忍住:“没、没事……”
没事?才怪。
苏末勾了勾唇,魅惑丛生:“南云,别把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什么世俗礼教,言论道德,本姑娘从来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