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献祭室内,阿克苏娜沮丧地跪倒在地,向韩烈祈求着,希望他能绕过自己的性命,韩烈在她身前驻足,戏谑地盯着她。
突然间,韩烈屈臂侧伸,张开五指,朝向墙壁上的火把,运功摄来一团火焰。
意念一动,真元随即运入掌心,火焰当即化作长蛇,袭向伊莫顿的断残躯与那模糊成烂泥的脑袋。
黑烟飘了起来,在阿克苏娜悲痛与惧怖的目光中,尸体渐渐化作灰烬。
炽热迫人的火光下,墓室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因为伊莫顿的死去,哈姆纳塔这个沾染了其诅咒的亡者之都,即将崩塌。
无声笑了笑,捏住阿克苏娜的后颈,将她提在搭上了肩膀,韩烈当即闪身冲向墓穴入口,往外疾奔而去。
片刻后,在一片轰隆隆的巨大响动中,石柱倒塌,沙地下陷,古老的哈姆纳塔,就此毁于一旦。
随手把阿克苏娜扔在沙地上,韩烈回过身,静静地注视着哈姆纳塔的沦陷。
相当壮观的一副画面,抖动的大地,飞扬的沙砾与烟尘。
若是置身其中,恐怕会有世界末日的感觉,而站在旁边观看的话,则只会觉得很震撼,毁灭本身,就拥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当哈姆纳塔彻底陷落之后,远处的被黄沙覆盖的戈壁滩边缘,一条黑带从地平线上慢慢浮现。
待到黑带渐渐清晰,才现原来是数十名黑衣黑帽的骑兵,马蹄踏出,蹬蹬作响。
领头的,正是那名之前在来路上窥视韩烈时,被他以目力刺痛精神,坠下马来的黑衣领,这些人都是世代传承下来的法老近卫军,忠心耿耿。
近卫们以生命来履行自己的守护责任,他们正是为了防止哈姆纳塔的亡灵被打搅,才在尼罗河上袭击了韩烈等人乘坐的游船。
黑衣领名叫阿德贝,他很快来到韩烈身旁不远处,翻身下马,先打量了一番天翻地覆的哈姆纳塔,然后走到他身前。
眸子里深怀戒惧,阿德贝朝韩烈弯腰鞠了一躬,说道:“强大的东方人,请原谅我们之前的冒犯。”
韩烈摆摆手,浑不在意地回道:“过去了的事情就忘掉吧,伊莫顿已经回到他应该去的地方,我们之间没必要再生血与火了。”
点了点头,见到韩烈愿意和解,阿德贝脸上显现出笑容,再道:“我和我的族人非常感激您的宽容和帮助,让埃及避免了降临可怕的灾难。”
摇头轻笑了两声,韩烈转过身来,正视着他,撇了撇嘴道:“得了吧,虚伪的话不用多说,伊莫顿可是我主动复活的。”
语气缓了缓,他又道:“我知道你们是法老的侍卫,而伊莫顿同样有他的仆从传下,你们知道他们的踪迹吗?”
闻言,阿德贝面色肃然地答道:“当然,我们一直在他们中间潜伏有卧底,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韩烈满意一笑,以一种半命令的语气说道:“告诉我他们的动向……既然主子都死了,那么这些仆从们,也应该去冥府侍奉。”
对此阿德贝自然不会拒绝,近卫军们一直监视这些人,不就是怕这些伊莫顿的仆从复活伊莫顿吗?
既然韩烈这个神秘而强大的人物想出手消灭伊莫顿的仆从,就等于为他们彻底解决问题,阿德贝又怎么可能不乐意呢。
再次抚胸微微行礼,阿德贝笑道:“如您所愿,这不过举手之劳。”
嘴角弯起,挂上微笑,韩烈不再理会他,将视线重新放回了阿克苏娜的身上,阿德贝知机地退了下去。
片刻后,这些法老近卫们便消失一空,荒漠上再次恢复了平静,黄沙漫天,风烟滚滚。
从刚才就一直卷缩着不言不语,躲在骆驼身下的阿克苏娜,迎上韩烈的目光之后,明白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来了。
猫捉到老鼠时,不会一口就吃掉,而是会先亵玩把弄,直到觉得失去了兴趣之后,才会杀死老鼠。
而此时此刻,阿克苏娜觉得自己就是那只面对猫的老鼠,性命危在旦夕。
她清楚,自己存货与否的关键,全在韩烈这只大猫一念之间。
于是,阿克苏娜咬咬牙,压下惊惶,强作笑脸,站起身,有些不适应的朝韩烈抛了个媚眼,她是真的不想死。
三千年前,被法老现奸情之后,她可以为了伊莫顿而悍然自杀。
那是因为她相信伊莫顿可以复活自己,而且,即便她不自杀,也逃脱不了法老的追责。
但死亡的刹那,她瞬间就后悔了,那种大恐怖是她从未体会过的痛苦。
亡者尽皆归于冥府,由死神阿努比斯称量定罪,阿克苏娜因为谋害法老的罪过,灵魂被冥火之鞭日夜鞭挞。
好在,还有大祭司伊莫顿,他会救我的,阿克苏娜安慰着自己,在苦痛中等待着伊莫顿的复活。
谁料仪式在最后的关头被法老侍卫们打断,她好不容易才等到的复活,就此烟消云散,自此,阿克苏娜在冥府中沉寂了三千年!
足足三千年哪!多么漫长的日子,阿克苏娜以为自己永远都要在那死寂而荒凉的冥府飘荡,直至最终的消散。
没想到的是,当她的心几乎彻底冷却下来的时候,幸福却突如其来,她复活了!
人间,多么五彩斑斓,丰富多姿的人间!阿克苏娜欣喜若狂。
只有切身经历过死的恐怖,才能真正明白生的美好,她终于又回来了,在自己的爱人召唤下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