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时,闻犬嚎声,若非生人,乃鬼魅现;犬之聪灵,可视阴物,闻吠不止,悚然心惊,恐厉鬼游,切莫吹火,见犬之态;如声断续,咆哮不安,则鬼魅近,急走回避;如见狗怵,浑身抖颤,眼中垂泪,必灾祸至;此名曰:狗哮。——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武文才这点事哪里能瞒得住毛小芳?鬼气煞头,印堂黑,那点凶兆之相全在他脸上挂着呢!武文才浑身酸痛,一边揉着膀子,一边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听得毛小芳咋舌,直叫道:“夜路背鬼,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鬼?”
武文才嘟囔道:“我见他年岁高了,好心背他一段路,那里知道他竟然是鬼……不过,背也背了,我这不是平安的回来了么!”
“还顶嘴?”毛小芳走上前去,叫武文才脱了上衣,只见他后背上一片淤青,像是印了个人影。毛小芳叫道:“看看!这鬼气都袭了身,若不快点拔出来,你下半辈子就等着瘫在床上吃饭!”
林秋生在旁嬉笑道:“师父,我猜文才这是遇到了女鬼,要不他哪里来的善心,抢着去背人家?”武文才听后脸色一沉,气不过,想抄起身旁的凳子去打林秋生,可是胳膊却沉得像是灌了铅,怎么也太不起来!
毛小芳厉声喝道:“你们还有心情闹?快去给我拿朱笔黑墨,多参些朱砂!另外再拿几个罐子来?”
林秋生问道:“要罐子干嘛?”
毛小芳一皱眉,喝道:“还不快去?”
“哦!”
林秋生不敢多问,转身跑过去准备。
林秋生动作麻利,眨眼的工夫,左手拎过来两个坛罐,右手端着磨好的墨砚,嘴上叼着几张符咒,耳朵上夹着两只毛笔,站在毛小芳面前,‘囔’了一声!毛小芳在林秋生耳旁一扫,拈过来朱笔,翻手沾了朱砂墨,端着几张符纸,写了个‘神火符’,随后催动阴火烧了起来!
啪啪啪!
毛小芳把几张符咒在武文才的背上一拍,又将几个坛罐在他背上一叩,像是拔火罐似的,‘去火拔毒’!几番折腾下来,毛小芳累得满头大汗,那武文才背上染的鬼气,已经被尽数吸入罐子里,淤青也在慢慢淡化消去!
武文才晃了晃膀子,浑身说不出来的轻松。
毛小芳叫他穿好衣服,自己坐在椅子上,气道:“你们跟着我学道约有三年了,怎么还辨不清人鬼?……俗话说:人背鬼如扛山!单是这股鬼气能压死你,你还真是有一身蛮劲没处使……好在那个鬼无心要你的命!”
武文才低着头不敢吱声。
林秋生在旁叫道:“师父!文才说那鬼要用钱买阴官,这事真的假的?”
“怎么?”毛小芳怒道:“你该不会也要去买个鬼官?……我看你是活够了!鬼官可不是凡人能当的,你没听那鬼说么,要先死了才行!”
林秋生呲牙笑道:“那还是算了吧,咱可不讨这个麻烦!”
就在这时!
从门外突然飞进来一只灰鸽,嘴上叼着一朵枯梅花,扑腾着翅膀落在那展桌案上,眨着眼睛瞧着众人。林秋生叫道:“嘿!是董道长的灰鸽。”说罢,走上前去,将鸽子腿上的信笺抽了出来,瞧着上面用朱墨写道:天数定,奇门破!动爻卦,天风姤!
林秋生不懂其意,递到毛小芳手上,追问道:“师父,你瞧这是?”
毛小芳接过在手,皱着眉头在屋内看了好一阵,随后恍然一惊,向林秋生和武文才急叫道:“快!收拾东西,我们去云门山!”
林秋生愣道:“师父,我们不去苗疆了?”
毛小芳龙眉紧锁,神情严肃。林秋生也不敢多言,拍了拍武文才的肩膀说道:“八成是除了什么大事!别愣着了,赶快收拾东西吧!”说罢,二人慌忙收拾了东西,搭裹成包,跟着毛小芳连夜向云门山疾奔……
几日后,师徒三人来到云门山。
毛小芳记得,董子卿在云门山脚下种了一片梅树林。而此时,面前竟然是一片光秃秃的树干,树枝树叶皆已败落。毛小芳瞧着心慌,暗道:“好好的一片梅林怎么成了这样?”
随后带着林秋生和武文才急忙登山!
在半山腰处,有间茅屋,茅屋门前正站着一人。这人勾着身子,穿了一件褐绿色道袍,消瘦的脸上,颧骨高挺,鼻梁和眼眶都塌在脸上,样子不俊,有些丑露。他正是‘梅花易数’董子卿!
董子卿看见毛小芳师徒上山,便急忙将他们引导屋内。屋内布置极为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木桌,桌上摆几根干枯的梅枝!
毛小芳双手在胸前一端,所了个道礼,叫道:“董兄!我收到消息便急忙赶来了,你……”
“你先过来瞧瞧!”
董子卿打断毛小芳,拉着他走到桌前,用手指着桌上的几根枯梅枝,说道:“卦象未动!为占此卦,天罚了我三百株梅树!”
毛小芳愣道:“这是?”
“这是‘天风姤’的卦象!”
“天风姤?”
董子卿用手指着桌上的卦象说道:“你看!这主卦是巽卦,卦象是风,克卦为乾卦,卦象是天;俗称:‘天下有风,姤夬相冲,五阳一阴,不能长久’!四爻动,皆天下动,动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