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钟谨的母亲已经退休了,老太太平时行动不便,就把自己的退休工资卡放在儿子手里,花什么钱也方便。任钟谨悄悄去了街头的取款机查了一下,账号里最近果然多了二百万!
当然了,对方还说了一些威胁的话,比如就算任钟谨不检举,别人也会检举的。他们既然能找到任钟谨提这件事,就证明已经掌握了情况。任钟谨当年私放了朱山闲,就是与余舒立勾结的证据……等等等等,就不必细说了。
任钟谨查完银行卡的这一天,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就约孙达一起喝酒,结果喝多了把这事给说漏了。他是绝对信任孙达的,喝醉酒后思想也丧失了警惕,而且当时断片了,第二天醒来啥都忘了。
孙达离开了警察队伍,但消息也比普通人灵通,后来还特意打听过丁齐的情况,知道丁齐与雨陵区的区长朱山闲关系很近。他听任钟谨说这起件事也是吓了一跳,考虑再三还是给丁齐打了个电话。
孙达给丁齐打电话,也是送个顺水人情,同时更重要的,他希望丁齐能想办法帮帮任钟谨。孙达也在警界混了快二十年,本能地感觉到此事水很深,无论任钟谨怎么做,恐怕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事该怎么解套,孙达也想不出来好办法,但在他看来,丁齐本事很大、门路很多,或许能有更好的主意,还可以找朱山闲去商量对策。
丁齐接到电话之后,马上就打电话给了朱山闲,然后进了禽兽国又碰到了庄梦周,又将此事转告了庄先生。庄梦周听完之后眯着眼睛道:“有意思啊有意思,全是套路啊!”
丁齐皱眉道:“有人肯花这么大的代价对付朱师兄,现在这一局差不多将死了。无论任钟谨检不检举,这件事都会被翻出来,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普通人无所谓,但在官场上怕的就是这个。”
这确实是一个死结,朱山闲很难摘得清。假如任钟谨按照对方的意思做了,那么结果就不用说了。就算任钟谨不按照对方的意思办,对方仍然可以通过别的途径检举,到时候任钟谨仍然是私自放人的警察,而且可以说他是按照余舒立的授意,这点是解释不清的,更何况还有那两百万。
假如任钟谨将实情全盘托出呢?向组织交待有人让他这么做,并且将那两百万上交,那样还是会牵连出朱山闲嫖娼被抓现形的往事。组织上可不管朱山闲穿没有穿衣服,反正是和小姐一起被堵在包房里了。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因为这件事是实际生过的!只要当事人对组织开了口,朱区长就有麻烦。
庄梦周闻言却摇头道:“我说的有意思,可不是指现在这件事,而是当年的事情。就算是九年前,朱区长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了吧?他已拜师成为爵门传人,靠山拳应该练成了、望气术应该也有根基了,怎么会犯那种错呢?”
丁齐:“犯哪种错,您说的应该不是嫖娼吧?”
庄梦周:“他十有八九是让人设计了呗,你不觉得九年前的事情就很蹊跷吗?我相信朱区长自己心里也有数,回去问他本人就清楚了。走,我们一起回境湖,今晚开个会,最好把老谭也叫过来。小妮子是不是去杭州了?就不用通知她了。”
丁齐唤回了小巧,与庄梦周一起离开了禽兽国,路上还打电话通知老谭,晚上赶到境湖来开会。谭涵川问清楚了究竟是什么事,在电话那边也有些愕然,表示一下班就动身赶往境湖。
庄梦周和丁齐赶到南沚小区的时候,差不多正好是下班时间,小区门口热闹的场面又让他俩吃了一惊。
有人拉着条幅好像在搞促销,旁边还有喇叭在放录音。再一看这些人又像是跳广场舞的队伍,但是他们现在没跳舞,站在小区门口两侧的人行道上,都显得很激动的样子,还有人买来肯德基全家桶与矿泉水正在那里分呢。
等看仔细了,才知道他们是来抗议的,打的两个条幅写的分别是“我们要动迁!”、“反对以权谋私!”旁边的扩音器里放的也不是跳广场舞的音乐,而是一段录音,听了一会儿便明白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这些人都是两公里外锦绣小区的住户,他们也不知从哪听到的消息,最近市政府规划在这一带修建一家民营综合医院,本来投资方是打算动迁锦绣小区的,而且给的补偿价非常高,几乎可以在同样的地段买面积一倍的新房了。
但区里有领导以权谋私,为了照顾关系户居然改了计划,要求投资人动迁南沚小区。这种事情怎么能忍呢?于是就有锦绣小区的住户跑来南沚小区门口来抗议了,坚决要求区政府按照原计划动迁,并且追查以权谋私的领导责任。
这帮人还挺有组织的,就是以小区广场舞队伍为基础,下午的时候去了区政府门前抗议,被工作人员劝阻,因为谁都没听说过这回事啊。然后他们又跑到了南沚小区门口抗议,沿途都很遵守交通规则,并没有占用机动车道,但是动静搞得不小。
很多围观者看的是一头雾水,这是唱哪一出啊?
丁齐与庄梦周赶到朱山闲住的小楼推门一看,朱山闲正坐在屋里喝茶呢。丁齐问道:“朱区长,你这么早就下班了!还有闲情逸致坐着喝茶,不知道门口正在抗议吗?”
朱山闲摆了摆手道:“不着急,先坐下喝杯茶,听我慢慢解释。”
庄梦周坐下道:“朱师兄啊,看这样子,门口的事就是你搞的吧?”
朱山闲有些尴尬地一笑:“庄先生不愧是惊门前辈,一眼就看出来了。”
庄梦周没好气道:“我在小区门口看见有人肯德基全家桶,就知道肯定有幕后组织者,手段不错、也肯下本钱,居然不是盒饭……再进屋看见你这个反应,我还不明白嘛!”
丁齐:“怎么回事呀?听庄先生的意思,这些抗议的人是朱区长自己组织的?”
朱山闲叹了口气道:“我就是在本地长大的,在这里生活了四十多年,如果说找不到自己人办点事情,你们信吗?”
丁齐:“我当然不信,上次逛个文物市场,你还能安排一个自己人配合呢,这次唱的又是哪一出啊?我以前只见过抗议拆迁的,还没见过抗议不拆迁的,这也太滑稽了吧?朱师兄是怎么想出来的,又是怎么做到的?”
朱山闲:“那个锦绣小区的情况,丁老师不了解,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也不算是故事,就是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