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齐出的主意也不完全算撒谎,他只是告诉尚妮一些“事实”,同时暂时隐瞒了另一些情况。他们昨天夜里去找石不全了,阿全不在公寓,房间里却现了那种小卡片,估计阿全是去“放松”了。根据这个情况推断,他突然失去联系,恐怕是被警方扫进去了。
假如是遇上了仙人跳一类的把戏,以阿全的本事完全能应付,指不定谁收拾谁。再说那一类的把戏通常只为谋财,人也不会失踪。就算阿全身上没带足够的钱,好歹也打个电话给老朱他们,就什么事也都摆平了。
那么唯一可能的答案就呼之欲出了。丁齐还讲了大学同事的那个故事,劝尚妮先别着急,他们会查查阿全究竟被关进了哪里,并想办法捞人。就算捞不出来,短则五天,多则十五天,阿全自己也就回来了。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有些莫名其妙,尚妮昨天觉得阿全应该是出了什么事,那么就给她一个“出事”的答案。至于尚妮听说之后会不会很生气,暂时也顾不上了。丁齐又劝尚妮好好参加期末考试,正经事可别耽误了。
尚妮听完之后半天没说话,电话那边传来的呼吸声很粗重,最后才恨恨地来了一句:“等姓石的回来,先让他去好好体检!”然后电话就让庄梦周拿过去了。
庄梦周又给这个故事加了点料,编了另一些情况。阿全好歹也是江湖八门中人,出去做个大保健还能让警方给扫进去?原因是有人想害他,故意给警方通风报信,甚至勾结坏警察做扣,而想害阿全的人就在他们几个之中……
尚妮听了之后又恨恨地骂了一句:“害得好!”
他们是在书房里给尚妮打的电话,在范仰和叶行赶来之前,这时候庄梦周又挥手示意丁齐先出去,他又不知和尚妮单独聊了些什么。等庄梦周单独从书房里出来之后,尚妮便联系不上了,微信不回、打电话也不通。
别看尚妮平时喜欢和庄梦周斗嘴,没事还找点小茬,但真有事的时候,她最信任的人还是庄梦周。肯定是庄梦周让她暂时别和这边联系的,而尚妮真的就“隐形”了。
叶行认为石不全和尚妮最有嫌疑,但庄梦周的态度显然是先让尚妮置身事外,明摆着就是要袒护或者说保护她。叶行向来看庄梦周最不顺眼,众人之间的第一次冲突就是这两人之间的争执,如今看来矛盾是更明显了。
但叶行此刻却没有多说什么,又嘟囔道:“我们报不报警?”
朱山闲苦着脸道:“假如报警的话,说什么呢?如果言不尽实,对刑侦就是误导,也别指望真能把案子查出来。如果全部实话实说,你觉得警察能信吗?”
叶行:“不说别的,就说有人私闯民宅,还携带着凶器!”
谭涵川:“然后呢?就让警方按照这个思路去查吗?假如连我们自己都搞不定,还指望派出所?且不说靠不靠谱,就算他们能查到什么,我们也别把警察同志给害了!”
叶行道:“警察有枪啊!”
范仰有些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我们还有光学经纬仪呢!”这话不太容易听懂,需要在脑筋里转两个弯。
叶行:“那么报案说阿全失踪,让警方帮着找阿全总可以吧?”
丁齐接话道:“这才失踪不到半天,还不够立案标准呢。再说了,就算立了案警方也只是做个登记,很难下大力气去找人的,还需要我们自己找。”
假如一个人下落不明,多长时间可以报案、立案?有不同好几个标准。假如是无行为能力或者限制行为能力人,比如未成年人或精神病人,可以随时报案;如果寻找二十四小时后仍无消息,警方应当立案处理。
假如是生了灾害或事故,该人在灾害与事故中失踪,可以立即报案、立案。至于其他情况,则是在该人下落不明四十八小时后,警方才会立案。阿全的情况显然属于最后一种,这还远远没到四十八小时呢。
丁齐原先经常跟精神病人打交道,所以对相关规定很清楚。警方查找下落不明者,假如当事者是未成年人是最受重视的,几乎会立刻动用各种资源去查找,精神病人其次,至于是自己主动出走的成年人,通常只是做个登记而已,顺便查找。
叶行:“朱区长可以利用职权嘛!”
朱山闲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早上一上班,我就让区公安局的人帮忙去查。现在还不清楚阿全出了什么事,各种可能性都不能排除,已有的线索都要查。”
既然不排除各种可能,那么也不排除阿全真的去做大保健被警方扫进去的可能,这需要问问警方昨天晚上究竟有没有把阿全扫进去?当然还有别的线索需要查,比如顶云和尚,比如那张小卡片上的联系电话。
谭涵川也点头道:“老朱啊,你走官道,剩下的黑活就交给我吧。”
丁齐听得心里有点打鼓,他多少已明白所谓的黑活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把顶云大师绑出来拷问?看来那个在公寓楼门缝里塞小卡片的卖春团伙,恐怕也要跟着挨收拾了。
范仰:“如果是通过公安系统找人,但也得有可用信息才行,阿全的身份证带在身上吗?不论是真的假的,那也是个登记的信息。其实他的真名是不是叫石不全,现在还两说呢!”
朱山闲站起身道:“去搜他的屋的东西,事急从权,假如他没事回来了,想必也不会怪我们窥探隐私的。”
阿全的行李都放在书房里,事突然,众人还没有来得及仔细察看呢。现在大家一起把所有的柜子和抽屉都打开,东西都翻出来一件件察看,连衣服可能有夹层的地方都仔细捏了一遍。
丁齐看见了不少稀奇古怪的零碎东西,有些甚至不知是干什么用的。阿全的钱包和身份证不在这里,应该是随身带着,但他们也查到了身份信息,就是阿全当初从北京到境湖坐的高铁票。
如今坐高铁也需要用身份证,高铁票上不仅有姓名,还有中间带了一串星号的身份证号码。石不全就叫石不全,至少他坐高铁的时候使用了这样一张身份证。既然如此,公安系统那边就好查了,同时也可以找人去定位他的手机。
搜完阿全住的书房,已经接近六点半了,天完全亮了。范仰突然问了一句:“你们难道没有现,这里少了什么东西吗?”
冼皓纳闷道:“阿全带来的东西,难道你全都知道,或者早就翻过?”
丁齐点头道:“的确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假如没有那件东西,我们也不可能聚在这里。”
他们说的东西,就是丁齐和石不全从境湖大学图书馆里“换”出来的《方外图志》。就因为《方外图志》残卷已严重损毁,根本没法看,叶行才请来石不全帮忙修复。石不全就是在这间书房里修复的《方外图志》。
据石不全说,《方外图志》损毁的情况太严重,想彻底修复几乎不可能,哪怕只是部分修复也非常耗时间。他抢时间修复了最重要的一部分,众人看见了放大打印后的照片资料,就是关于小境湖的位置示意。
可是《方外图志》的原件,众人谁都没有再见过。当初阿全在修复的时候,声称进入工作状态不能有人打扰,每次都躲在书房里锁上门。如今阿全不见了,《方外图志》也不见了,很难说说这两者之间没有联系。
冼皓问道:“《方外图志》修复前的照片,丁老师这里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