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多半还是不想抛头露面,中途离开也好,自己也不太喜欢那样的场合。
他不是怕死,而是他的身份,最好要跟桂系保持一定的关系。
跟桂系关系太好,太熟了,难保不会有人想太多了,他处在这个位置,真有点儿如履薄冰的感觉。
这一趟出去,连续转战两个昼夜,罗耀睡觉的时间加起来不到四个小时,其中还有一半儿还是在回程的时候在车上打了一个盹儿。
真累。
这打仗可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儿,只有经历过才知道,那不光是身体上巨大的消耗,还有精神上的。
难怪战时的军队的消耗是平时的好几倍。
“啥也别说,我先洗个澡,睡个觉,没特别要紧的事儿,别叫醒我!”罗耀一回来,就把韦志明那张好奇的嘴给堵住了。
他才没工夫跟他闲扯呢,此刻他最想是宫慧做的杂酱面,满满的一大碗,吃完一抹嘴,睡觉!
宝林寺显然没有炸酱面,但有一口吃的,凑合一下,把肚子填饱就行了。
然后倒头呼呼大睡。
真是累了。
这两天两夜,精神都是处在高度紧张和运转当中,计划中有哪一个细小的环节出问题,那后面的谋划都可能被打乱。
这一觉睡得是昏天黑地,他自己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了,感觉骨头有些酸痛了,这才睁开了双眼。
外面好像已经大亮了?
难不成自己已经睡了一.夜了,他记得自己回到山上的时候,天色擦黑的,现在外面天这么亮了,应该过了一晚上了。
“哎呀……”罗耀从帐篷里出来的,打了一个哈切,再伸了一个拦腰,刚要活动一下筋骨,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德,德公……”
李德邻陪着宝林寺的大和尚坐在凉亭下的石桌上喝着茶,聊着天呢,从两人的神态看,应该是旧相识了。
杨帆端着洗脸盆走过来。
“老虎,啥时候来的?”罗耀这幅仪容,自然不能过去,怎么的也要梳洗一下,换身衣服。
“一大早就来了,看你在睡觉,没让人叫你,就去找主持大和尚说话了。”杨帆冲他挤眉弄眼一声道。
“混小子,德公来了,你也不早点儿叫我?”罗耀抬起一脚踹了过去,骂道。
“你睡的那么香,我哪敢叫你,再说了,德公都吩咐了,不要吵醒你,我能违抗命令吗?”
“哼,德公日理万机,怎么让他等我醒来,这点儿都拎不清?”
杨帆嘿嘿一笑。
“把我的军服拿过来。”洗漱完,罗耀吩咐一声。
杨帆点了点头,走进帐篷,把罗耀的军服外套取了过来。几分钟后,罗耀穿戴整齐后,去凉亭见李德邻。
“德公!”
“呵呵,攸宁醒了。”李德邻微微一笑,点头答应一声。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有要事相谈,老衲就先告退了!”大和尚也是有眼力见儿的,立刻起身告退道。
“大师慢走。”罗耀微微一颔,虽然他对佛门之人不太感冒,但佛门还是有一些有道高僧的,比如眼前这位,比那些只进不出的“得道”高僧强多了。
至少,这些年善男信女布施的香火钱除了用于寺庙日常开销,其他基本上都用在赈济灾民上了,不然,也不会没有钱重建宝林寺了。
“昨天晚上的庆功宴,你也没来,有人说你年少轻狂,还有人说你沽名钓誉,你自己怎么说呢?”李德邻一开口就问了一个相当犀利的问题。
“德公,仗是特务团和38师打的,我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而已,不值一提。”
“谦虚是美德,过分谦虚就是虚伪了,小小年纪,心思这么深沉可不好。”李德邻看了他一眼说道。
“德公教训的是,攸宁记下就是了。”罗耀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的想法,别人可未必,有时候功劳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没必要往外推,这反而会让人感觉你是一个居心叵测之人。”李德邻谆谆善诱道,“你还年轻,怎么跟一个暮气沉沉的老人似的?”
“德公,我要是暮气沉沉的话,就不会冒险请求您批准执行‘复仇’计划了。”
“倒也是,你要是凡是求稳妥之人,这么冒险激进的打法也不会出自你的脑袋。”李德邻呵呵一笑,他用意是提醒罗耀,年轻人要有点儿锐气,别跟老头子似的,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心眼儿太多了,你还没到那个位置呢。
“德公,我就是想留着有用之身多为抗日尽一份力量,要是早早的为党国尽忠的话,那可不仅仅是我个人的损失,也是党国的损失。”罗耀一本正经的说道。
李德邻被罗耀那副无耻的嘴脸给气笑了,还有人这么说自己的,真是与众不同。
“我李德邻和五战区的官兵可不会把别人的功劳据为己有,这样的话,我李德邻岂不是留下千古骂名?”李德邻道,“该你和401小组的功劳,一分不少的给你们。”
“德公,我想您是误会我的本意了,功劳并不是我不想要,而是,我不想对外对我和401小组过度的宣传,我们是保密单位,最好不为外人知晓,保持神秘性,才能出奇制胜,您明白吗?”罗耀郑重的解释道。
“只是不想对外宣传?”
“对,出名对我们来说,只会增加危险,没有任何好处,至少现阶段是这样的。”罗耀点了点头,“这一点,您心里是明白的。”
李德邻点了点头,这一点他确实疏于考虑了,对外宣传罗耀和401小组确实会给他们带来安全隐患,而且日军情报机关还会根据宣传的内容分析判断出一些情报事实来。
这同样对五战区没有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