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没想到我们村竟然出了大人物,让市委副秘书长亲自来看望的大人物,我的妈妈啊,我要是不和他们搞好关系,那我可真是个猪了!”在向云家快步跑来时,张拴柱一门心思的琢磨,该怎么才能和云家搞好关系。
其实,别看云家是在六七年前才搬走的,但除了张拴住二婶和云家闺女走的近之外,还真没人关心这家子是干啥的。
不过张拴柱并不在意这些,因为在十几年前,他曾经有过一次和云家那小子……好像叫楚铮来着的家伙,一起和邻村那帮二流子打过架,这也算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了吧?尽管这事儿过去十几年了,人家可能早就忘记了。
“对,等我见到那小子后,就和他提起这件事。”想到这儿后,张拴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过,张村长这笑容随着左拐,很快就消失了下来,因为他看到镇长大人、传说中的区长大人,还有神一般的市委副秘书长大人,在两个秘书的陪同下,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礼物,正腆着脸的站在云家门口。
而那个曾经丢给他一盒中华烟的年轻人,正一脸不耐烦的站在门口,一手掐腰,好像领导人那样的挥动着另外一只手摆活着:“哎哟,我说你们这些当领导的,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咋地?扬哥说不用你们来看望老人,就是不用你们来看望了,怎么还一个劲儿的要进去呢?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吧,扬哥说了,大家的心意他领了。”
“啥,这么多的领导想进门,却被挡在门外了?”张拴柱看到这一后,有些犯傻,但脚底下却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站在两个领导屁股后面的王镇长,看到张拴柱来了后,扭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搭理他。
也是,连市委来的副秘书长都吃了闭门羹,张拴柱一个村长又有个屁的面子?
那两个上面来的领导的秘书,更没有把张拴柱看在眼里,只是在一旁小声的嘀咕:“这家的架子也太大了点,领导这么远辛辛苦苦的来探望……”
“小田,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不等那个秘书说完,耳朵很好用的区长转身,眼神很凌厉的瞪了他一眼,低声说:“你懂个屁!别说是我们了,就是市委书记来这儿,人家也指不定不会让进门的!”
听到曾经远远见过一面的区长大人说出这句话后,张拴柱就感觉嗓子开始咸,脑子不会转弯了:俺的天娘哎,云家到底是什么来头呀?市委书记亲来,还不一定捞着(冀南乡下方言,就是被允许的意思)进门!
站在门口最近的那个副秘书长,被拒绝后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快,只是看了一眼这时候围上来的十几个村民,依然笑呵呵的和那个满脸横肉说:“呵呵,这位兄弟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们就不进去了,还请转告一声,就说冀南市委彭书记派人来过。”
满脸横肉还没有说什么呢,他身后走出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一盒烟:“各位领导,实在不好意思啊,家里有病人,的确不怎么方便。这样吧,等我日后有空了,再给各位白酒谢罪。”
“哎呀,这位就是楚三、楚铮先生吧?你好你好,早就听说楚先生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看到正主终于出现后,就像是看到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似的,副秘书长握着那位楚先生的手,是一个劲的摇晃:“好好好,那就这样吧,等楚先生什么有空了,我们再来上门打搅。”
不错,这小子就是当年的楚铮,这么多过去了,还是那幅拽不啦唧的操性,一点都没有变……好像是在做梦的张拴柱,在副秘书长松开楚铮的手后退,随着后退的王镇长后退着,只感觉嗓子里更加的干。
张拴柱有这种感觉,是人之常情:眼看小时候曾经和自己并肩战斗过的家伙,现在竟然爬到了视市委领导于无视的地步,而他这个小小的村官,却不能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上去相认,这绝对是一件让人恨不得撞死的郁闷。
不过,就在张拴柱满嘴苦涩时,站在门口和领导挥手说再见的楚铮,忽然看到了他,眼睛一亮的喊道:“嘿,那不是红旗叔家的拴住哥吗?来来来,你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呢,我听我二姨说,你现在成咱村的富兼村长了?快进来,我得好好巴结一下领导才行,哈,哈哈!”
初中刚毕业的张拴柱,曾经在书上读到过‘天籁之音’这个词,但却一直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籁之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一直以为自己媳妇在床上哼唧的声音,就是传说中的天籁之音。
但在楚铮喊着他哥哥,让他进门去坐坐时,张拴柱终于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籁之音了,要不然也不会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一张脸蛋也攸地通红,俩眼珠子就像看到他去世十几年的爷爷那样,在一干市、区、镇领导那诧异、惊羡的目光中,大踏步的走到门前,一把抓住楚某人的双手,使劲的摇晃了最少五六下子,才憋出一句话:“还记得那个雪后的深夜,咱们和邻村二流子那帮人打架那次吗?”
“怎么不记得?当初要不是你顶着,我估计我老子得把我屁股揍烂!哈,哈哈,栓住哥,来,随我进来,我们好好的喝一杯!”
楚铮松开张拴柱的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捶了一拳,然后转身对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说:“孙斌,你替老子、替我送送几位领导,要是再有人来的话,除了村里的老少爷们,其他的一概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