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哀之后,雷征表情沉重地亲自致悼词。
“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在这个翠柏凝春、天人同悲的日子里,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一齐来到这里送别我们的一位挚友、一位同学、一位姊妹、一位朝夕相处的同事、一位英年早逝的精英。此时此刻,亲人掩面,朋友伤怀,同事哽咽。在此,请允许我代表全体同仁及秦露生前好友同学朋友向秦露的亲属致以亲切的诚挚的慰问……”
雷征的声音低缓而凝重,伤感而沉痛。
似乎,如我之前的分析,他想借助秦露的提拔之事来钓管云飞的鱼,让管云飞主动找自己为秦露的提拔说情,这样在两人之间的暗斗里,他就占了主动,就可以顺理成章向管云飞提出曹莉的提拔之事。不曾想秦露却突然陨去,这无疑就让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他的心里应该是感到很遗憾的。
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主观分析,未必一定是正确的。
雷征继续念悼词:“我们无法相信,我们也不能相信这一沉重的事实。曾经如此鲜活的她,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老天真是不长眼啊!往事依稀,泪眼朦胧。千言万语,道不尽我们对她的思念。
秦露对工作:她充满激情,工作勤恳,任劳任怨,大公无私。对同事:她不存欺心,平易近人,谦虚谨慎,和蔼可亲。对父母:她倾注孝心,箪食豆羹,仁义慈孝,常怀感恩……”
雷征念得很有感情,几欲哽咽,下面传来一些人的抽泣声。
雷征继续念道:“树欲宁兮,风不止,子欲养兮,亲不待。长生百年岂足,哀哉天降不幸,竟然撒手长去,留下满目凄清,秦露走了,带着对美好人生的无限眷恋,永远地走了。从此,父母失去了一个孝顺的女儿,朋友失去了一个真诚的挚友,我们失去了一个好同事,高风传乡里,亮节启后人。她音容虽逝,但德泽永存。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作丹心照汗青。秦露年轻的人生之路是所有相知、相识人永远的遗憾、永远的伤痛。但是她对事业的忠诚、对工作的敬业、对老人的孝敬、对朋友的坦诚,则永远铭记在亲朋好友的心中。青山永在,英名长留,让我们永远记住这样一位平凡而又伟大的人。
事业未捷身先逝,常使英雄泪沾襟,长歌当哭,逝者逝亦,生者善之。秦露你就安心的去吧,要相信,你的父母一定更坚强,亲友一定更和谐。
天堂路远,愿君一路平安……”
念到最后,雷征的声音终于哽咽了,掏出手巾擦擦眼角,下面则一片抽泣声。
不管雷征的表演是真情还是假意,但周围的一片抽泣声却是真的,我的心里一片潮湿,我的眼睛也湿润了。
追悼会结束之后,我留在最后独自默默走出殡仪馆,心里感到十分沉重,还有巨大的哀伤。
看周围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看到秋彤也上车走了,我站在殡仪馆门口,仰望着阴霾的天空里灰蒙蒙的雾气,摘下口罩和墨镜,擦擦眼睛,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怔怔地看着天空,秦露,那空中飘渺的是你的灵魂吗?天堂之路到底在那里?
许多杂碎的思绪牵绊着我的躯壳,搅动着我的灵魂。
此时不由想,愿,这世间所有人的灵魂都能找到通往天堂之路。
突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动静,似乎有人在走近我。
我回头一看,不由大感意外。
是谢菲。
她正在摘下口罩和墨镜。
和我一样,她也来了,来参加秦露的追悼会。
和我一样,她也戴了口罩和墨镜。
看着谢菲,就想到了管云飞,就想到了此前我的种种不知是真是假的分析和揣测。
心里迅速做了一个决定。
“你也来了。”我说。
谢菲默默地点点头,神情看起来很黯淡。
“出国回来了。”我又说。
谢菲又点点头,接着轻轻叹了口气。
“在国外旅游,玩得还开心吧?”我说。
谢菲想笑一下,却最终没有笑出来,说:“还行吧。”
我们慢慢向外走。
“没想到秦露出了这事。”谢菲说。
“是的,没有想到,谁都没有秦露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没想到你的婚礼会……”
我没有说话。
“更没想到你会被抓进去。”谢菲说。
“还没想到秦露流产是我签的字吧?”
谢菲站住看着我:“是的,没有想到,我根本就不知道秦露流产的事情,而你也没有告诉过我。”
“我谁都没有告诉过。”
“现在外面传的铺天盖地,都说你和秦露有那种关系,但你心里其实是很明白的,为什么不澄清?”谢菲说。
“我澄清?我怎么澄清?我澄清谁会相信?秦露怀孕到底是谁干的,你心里比我清楚,我澄清没有人会相信,反而会说我诬陷好人,反而会对我更加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