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坐对面的男工友在偷看她,傅燕抬头看去,见对方咧嘴冲她笑,门牙豁缝,牙上还沾着菜叶,傅燕一阵止不住厌恶,匆匆吃完饭,洗了饭缸回车间。
相较一菜一汤又有饼的傅燕,徐兰英娘三个吃得就寒碜多了,只有菜疙瘩汤配萝卜干,傅声不满的嚷嚷:“说好工资就包饺子,咋又吃疙瘩汤!”
徐兰英没好声道:“吃啥饺子!不吃就滚去上学!”
傅声瘪瘪嘴,瞧出他娘心情不佳,没敢再吭声,一碗疙瘩汤压根不管饱,等徐兰英上班走了,他扯扯傅冉衣袖,偷偷道:“姐,我没吃饱,娘不在,你摊点煎饼给我吃吧。”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傅声嗓子眼里跟长钩子似的,一天到晚就想着吃,每顿又吃不饱,开春之后个子倒是长了不少,就是瘦得跟芦柴棒一样,瞧着吓人。
傅冉揉揉他脑袋,小声道:“姐可以摊煎饼,但不许告诉娘,她要是知道,会打断我腿。”
傅声忙保证:“姐你放心,我肯定不说!”
傅冉让他去生火,趁他不注意,放出半瓢白面,又摸出所剩无几的鸡蛋,打进面粉里调糊,摊了一大张煎饼,再卷上腌萝卜丁,怕他吃噎着,又搅了一碗蛋汤。
浓郁的香味,勾得傅声差点流哈喇子,顾不上还烫,他抓起煎饼就往嘴里塞,嘴里呜呜有声:“姐,好吃,好吃!”
吃到一半,他猛地想起什么,张大的嘴又合上,瞧眼在刷锅的傅冉,放下还剩一半的煎饼,小声喊:“姐,我饱了,剩下的你快吃掉,别让娘瞧见了!”
傅冉本来挺烦这调皮小子,但眼下听他这么说,心里有点酸,别过头去揉揉眼,笑说:“我中午吃得饱,你快吃了上学去。”
“你真不饿啊...”傅声迟疑看眼桌上的煎饼,舔着嘴巴道:“那我就全吃了!”
煎饼是细粮摊的吧,比他过年吃的馒头还要香,傅声舍不得再大口吃了,就着蛋汤细嚼慢咽,老长的叹了口气:“姐,咱家要是能天天吃上大米白面就好了!”
见他跟个小老头一样,傅冉想笑:“一定会,日子会越过越好。”
吃完饭,傅声反手擦嘴就往外跑,结果刚出家属院就撞上了回来的傅燕,忙扯住她袖口:“娘说你工资了,给我点钱,我要吃糖!”
傅燕不给他:“一边去!想吃让娘给你买。”
傅声虽然只有九岁,但也是个会听话音的小孩,听傅燕这么说,他不满的大声道:“二姐说的对,傅燕你就会耍嘴皮子,说话不算话!”
正巧廖娟上班打姐弟两跟前路过,噗嗤乐了:“不大点的小鬼头,知道啥叫耍嘴皮子?”
傅燕窘的满脸通红,心里快恼死傅声这个嘴巴不把门的,存心败坏她名声,看来她决定住厂里宿舍是对的,在家里再住下去,累死累活养活弟妹不说,还讨不到半点好名声。
家里门没锁,她妹子也不在,不用说,是去找冬雪她弟了吧。
傅冉被颜冬青喊去修猪圈了。
她没想到,颜冬青的动手能力还挺强,把后园的桃树锯了,截成木头桩子,沿靠墙的地方打进土里,围成一个圈,母山羊关进去,至于那头猪伢,则被赶进了耳房,怕它闯出来,颜冬青拆了八仙桌,四条腿拿来封门窗。
干完这些,两人又把黄豆和小麦收割掉,抱去前院的青石板地上摊开暴晒,还得想办法把谷子碾出来。
“皇上,臣妾见过怎么碾,用拖拉机最快。”
在大魏,佃户碾谷子全靠牛拉石磙,这里的庄稼汉也用石磙,但稍微有条件点的生产队,都会开拖拉机在打谷场上来回轧。
颜冬青看她,眼里透着无奈:“不用总提醒朕买拖拉机,朕已经在想办法和刘沟子村的生产队长套近乎了。”
傅冉讪笑:“那咱们先出去吧。”
颜冬青没意见,把手递给她。
下午的劳务课没有下乡支援,学校组织给工厂菜园浇水,早早就放了学。
回到家属院时,颜冬青让她过来做作业。
傅冉数学太差,她先把算术掏出来,摊开在书桌上,等待颜冬青来教。
知道她几斤几两,颜冬青不抱希望她能会,挨个给她讲算术书上的题目。
傅冉听得晕晕乎乎,还不忘拍龙屁。
“皇上说得是,皇上好聪明,皇上真厉害,等您回去,一定是大魏顶顶能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