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醒了过来,看着站在鼎前的井九,失魂落魄至极,喃喃道:“这不可能,规则怎么可能被打破?”
井九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问题真是愚蠢至极。
修道的意义或者说目标,就是打破规则,摆脱束缚,飞升得大道。
如果指望上苍的怜悯或者允许,天雷不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必须不惧天雷,方能斩天而出。
无论在真实世界里还是在幻境里,都是如此。
从转生在楚国皇宫的第一天,听到脑海里的那段话开始,他便没有想过什么问鼎。
他想的是——夺鼎!
成为天下共主,得到所谓神使的认同没有意义,因为那依然是寄望于天、或者别的人。
只要能够突破规则,打破这个世界的上限,这鼎自然便是他的。
在很多人包括秦皇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在他看来却是所有问道者都应该做到的事情。
青天鉴里的世界固化不变,问道者来自外界,只要能够保持道心清明,眼里便不应该有那道线。
以真实入虚妄,此间的规则又如何能束缚住他们?
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实则非常困难,除了像井九这样剑心通明、无视万年风雨的人物,谁能做到?
“就算你打破了规则,又怎么拿到仙箓?”
秦皇冲着他的背影不甘心地喊道:“如果你得到神使承认,他会把仙箓给你,现在谁能给你!”
青铜鼎表面的纹饰隐隐散出仙意,想来长生仙箓便在里面,只是正如秦皇所言,井九该如何拿出来?
“规则是世界的纹饰,消失之后,一切真实都将显现。”
井九没有理秦皇,看着青铜鼎说道:“原来你就是仙箓。”
说完这句话,他伸手准备取鼎。
他的手指离青铜鼎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他缓缓收回右手,静静看着青铜鼎,沉默了很长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是在等什么。
秦皇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无数猜疑与不安。
不知道隔了多长时间,井九换了左手,再次伸向青铜鼎。
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便再无犹豫,他的动作如最轻的风与最快的闪电,握住了青铜鼎。
过去的三十余年里,他在小庙里看这只青铜鼎看了很多次,也握过很多次,确定只是普通的青铜鼎。
但这一次他感受到了明显的不同。
一道极其强大的仙家气息。
还有一道极其幽然微渺的神念。
青铜鼎忽然消失了。
井九的神情变得很认真,左手握紧成拳。
无数道明亮的光线从他的手里射出,直接把他的手掌照的透亮无比,甚至就连骨头都清晰无比。
画面秀美而又诡异。
那些光线带着极其清淡雅和的仙家气息,看似温和,却不知道隐藏着多大的力量。
井九双眉微挑,身体颤抖起来。
他这时候实际承受的痛苦远超表现出来的程度。
这是仙家气息的冲击!
如果换作别的问道者,即便是道心最为坚毅的赵腊月,这时候也只有放开手掌一途。
井九没有放手,脸色越来越苍白,就像是纸一样。
峰顶远处传来一声鸟鸣,似是警告。
一道鲜血从他唇角溢出,但他还是不肯放手。
遥远的深空里,甚至可能来自另外的世界,传来一声极其清亮的铃声。
井九的眼神更加清明,近乎漠然,轻喝一声。
“收!”
啪的一声轻响。
就像是一本书被合拢。
轰的一声巨响。
数百道闷雷同时响起,然后瞬间消散。
不周山剧烈地震动起来,仿佛下一刻便会倒塌。
峰顶的石砾废墟尽数飘浮而起,向着四周疾速扩散而开。
远方的云海也是同样如此。
无数事物被一道无形而宏大的力量逼退到了空间的边缘!
碧蓝变得更加碧蓝,澄净变得更加澄净。
峰顶出现一片虚空。
……
……
井九站在虚空中心,向天空望去。
他现天似乎薄了,那就是近了些。
接着他往地面望去,现地似乎厚了,那也是近了些。
这也就意味着,天地似乎比先前近了数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