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香甜的尤悠差点烫了嘴:……妾身你麻痹!
剑拔弩张的早晨,在一顿早膳中莫名其妙地消磨了。两人相安无事地用了早膳,双喜麻溜地收了盘子,尤悠半分不留恋地领着双喜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宋衍目光沉沉,目送两人背影走远后,将方才看了一半的书又拿了起来。
翻了几页,啪一下阖上。
他冷声道:“长生,去唤林嬷嬷过来。”
林嬷嬷是宋家教导下人规矩的教导嬷嬷,长生听到这名字心中惊了惊,有些想不通自家少爷突然叫林嬷嬷是要做什么。不过,主子的意头下人乱猜不得,他当即没多想。低头就应了声是,转身便往西院去了。
林嬷嬷慌慌张张过来,就见着寻常不苟言笑的大少爷一张更为寡淡的脸。
宋衍因少年早慧,在下人心中积威甚重的。如今冷下脸,瞧着比往常更渗人了。
林嬷嬷顿时心中咯噔一下,凉了。长生过来找她,她心里也迷糊着呢,所以一见着人便二话不说膝盖一弯跪在了下:“大少爷叫奴婢过来,是有何吩咐?”
“清欢,领回去再教导教导。”
宋衍坐在书案后面,刀削斧凿的面孔冷淡的似天边的神袛,“哼,跟少夫人大呼小叫,到底谁教她的规矩!”
林嬷嬷吓得脸一白,清欢幼年时候的规矩确实是她教的,但清欢七年前就离开西院了啊。不过这话她不敢说,只得连声应诺道:“奴婢这就去将清欢姑娘领回去,定会好好教导一遍,请大少爷放心。”
宋衍不轻不重的嗯了声,将人挥退。
尤悠还不知道宋衍罚了清欢的这事,此时她正将一封镶金请帖拆了反复地看。
须臾后,盯着请帖上的簪花小楷,突然笑得很意味深长。
十日后赵家老封君的七十大寿?她一个从三品侍郎府不受宠小可怜帝师府还未站稳脚跟的新媳妇能跟超一品的赵国公府有什么往来?啧啧,这才几天啊,赵娇娇就忍不住了?
尤悠笑眯眯地盯着玉砚,有些不明白这丫头的心思:“怎么会把东西直接交给我?”
玉砚心里也在打鼓,她实在是怕了。当初少夫人进门,因着与清欢的姐妹情分便帮着一起下少夫人威风,结果七年的情分在自家主子看来根本不值当什么,没几天,她们就被打去了庄子。
如今的新少夫人,不管与少爷心中欢喜与否,那都是主子!
玉砚如今也不管什么姐妹情不姐妹情的了,陪着清欢作了一次死,她再不上第二回当。她做这些不为其他,只是想早早地给新少夫人投个诚,以求回了帝师府就不再被打出去。毕竟帝师府的一等丫鬟,可比外头豪绅的正经小姐精细多了。
“赵府与宋家往日有旧,少夫人若是迷糊,还是多多去请教大夫人为好。”玉多少也是听过继夫人在闺阁过的日子的,很隐秘地暗示她,“大夫人游走京城贵族圈子多年,见得多看的清,少夫人或许可以多听些长辈的意见。”
“说的是呢,”别人这般示好,在明显无害的情况下也没必要推,“那一会儿午膳,玉砚你就陪我去吧。”
玉砚平和的脸上,终是露了个真诚的笑来:“是,奴婢谨听少夫人吩咐。”
……
午膳前夕,宋衍背着手回了枫林苑。
许是尤悠那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触动了他的责任心,他难得反省了自己今几日的所作所为:其实,母亲心里喜爱谁亦或是不喜爱谁,那只是她个人的喜好。赵娇娇与他和离不是母亲逼得,实则她自己自愿。
这么想着,宋衍再不好明目张胆迁怒尤悠。
心思沉重的男人跨进正屋的时候,尤悠歪在榻上睡着。屋子里静悄悄的,宋衍里里外外看了看,一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他于是忆起往日,赵娇娇不论醒着玩闹或睡着休憩,哪里不是前呼后拥的?下人这般区别对待这是在怠慢新妇么?
于是,他心里又不悦了起来。
他对新妇如何那是他的事,下人们竟也敢有样学样?
好大的胆子!
宋衍冷着脸跨出内室,正要叫人,就碰上了外间轻手轻脚整理东西的双喜。眼睛递过去,那桌榻上摊着一个红色镶金的请帖,内容没看清,只上面熟悉的簪花小楷一下子抓住了他的目光:“这是谁的东西?”
双喜吓了一大跳,狠狠咽了口口水:怎地走路都没声儿啊!
默默抚了抚差点破胆儿的胸口,她低声道:“是今儿个一大早,外府管事特地递进来给少夫人的。”
宋衍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请柬,方才透亮的眸色倏地沉了许多:“今儿个一大早?”
“是啊,”双喜不清楚缘由,只是看自家姑爷的怪异表现直觉其中古怪,试探地回答道,“那管事说了,送帖子来的小厮说了,请少夫人务必到场。”
宋衍的眸色又沉了些许:“哦?”
双喜暗暗瞄着宋衍的神色,心有灵犀地给尤悠卖惨:“姑爷您可得多多教教我们姑娘啊,这帖子说了就在十日后呢。我们姑娘她单纯质朴,性子又弱,国公府的那些大人们指定要她去,不是要做些什么吧?”
宋衍眉心一皱,厉喝:“你住口!胡说八道!”
说罢,像是逃跑般,背着手大步跨出了正屋。转身的瞬间,宋衍一张清隽俊逸的脸黑的彻底。不管好坏,他到底将双喜的话听进了耳朵。
娇娇这般叫新妇过去,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