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生命中美好而温暖的事物
,一,
在这个世界上,乍然惊醒时记不得开始的事物有两种,一种叫做梦境,另一种,叫做喜欢……或者爱情。
比起睁开眼睛触摸到现实、或者感受到疼痛就可以敲碎的梦境,感情则是更加狡猾而可怕的事物——永远无法醒来,无法捉摸,无论是如何撕心裂肺的切肤之痛都无法让之停下,虚无缥缈到,连让你曾经放声大哭的伤口都不会留下丝毫的痕迹。
她会无时不刻地环绕着你,牵动着你心口最柔软的地方,轻易地左右着你的喜怒哀乐。无论是冰寒彻骨的悲伤还是甜腻到可以融化一切的喜悦,她从不在意你是否准备充分,毫无顾忌地在每个人的心脏里横冲直撞——除非你死去,否则她永远不会熄灭。
微冷的空气中隐约传来些许清冽的草叶香气,墨绿色长的少女一只手拎着手袋,另一只手则是提着金鱼袋子。许久不曾有过的轻松感和心口莫名如同软糖一样甜腻柔软的事物让她久违地做出了有些孩子气的举动,拎着东西的双手放平,少女微微踮起脚尖,在刚刚被人扫去了大部分雪花的石阶上转了半圈。回过身,背对着台阶的由依对着身后正用一种温柔而无奈的视线注视着自己的金少年笑嘻嘻地摇了摇拎着金鱼的右手——不断晃动的水波让那只始终悬浮在水中的可怜金鱼无辜地撞在了袋子上,随即有些惊慌失措一般地在水中转着圈游动起来。墨绿色长的少女张开口,四周微冷而清新的空气让她胸口豁然开朗一般地清爽舒适,突然地,就想要大声对着身后的那个人喊些什么,而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喂——!十——束——哥——!!!”
或许是因为此时大部分人都还在晚宴或是逛山下的祭典,再加上大雪久久不散,他们来的时间也早了一些,所以即使这样大声地喊出来,也就只有那个人可以听得见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这一秒,只有那个人可以听见——
“嗨,嗨……我在这里。”
站在台阶下的不远处,金少年抬起头,琥珀色温暖的流光在夜色中一瞬间显得异常柔和。视线相触及的刹那,由依下意识地愣了愣,上一秒似乎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一时间竟仿佛如同自她唇齿间逸散而出的呼吸,在接触到冷空气的一瞬间,瞬间化为白色的雾气,一点点朝着天空高处散去,直到消失不见。
【“——我在这里。”】
——之前自己想要说来着的呢……告白吗?“我喜欢你,十束哥”?“我们在一起吧”……不不,后者不是她的风格……然而无论上一秒她想说些什么,在那个金少年抬起头,说出那句“我在这里”的时候,都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是走到哪里,无论她经过了什么又遇到了什么,吃了什么苦受了什么罪……这所有的一切,只有有这一句话,便已经是值得的了。她所喜欢、所寻找的人就在这里,在她的身边——
“……我也在这里哦,十束哥。”
正值新年之际的寒冬,山顶寺庙的泉水虽然冰冷但却也没有结冰。按照程序,由依和十束在恭恭敬敬地完成了净手、烧香、参拜等一系列初诣事宜之后,从寺庙的人那里得到了预示着下一年遇到好事的木牌,一般情况都是一些吉祥如意的祝福话语。十束的木牌上是“心想事成”,而由依的木牌上写的则是“万事平安”。
“‘万事平安’……虽然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不过明年小由依就要去瀞灵廷了吧?”看着少女手中浅棕色的木牌,十束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毛笔递了过去,“看到这个,我也就安心了——撒,快点在木牌背后写上自己的名字吧,不然下一年的你可就收不到这份祝福了哦。”
“嘛,收不到我也会平安的,因为我很厉害啊——”
有些漫不经心地说笑着,墨绿色长的少女握着毛笔的手指微微一顿,鬼使神差地抬头看去,恰好看到金少年转过身,抬手将自己的木牌轻轻扔到了神木的最顶端——据说挂在那里的愿望和祝福,都可以最先到达神明的耳边,所以也会最先被实现。
指尖下意识地挪动起来,带出一道道深黑色的墨迹,当十束转过身的时候,由依已经迅速地将手中的毛笔放回了砚台边上,不等十束反应过来,并将之挂在了十束木牌的边上——
“今年的雪还真不巧呢……”
拖着用枯枝绑成的扫帚,寺院里负责扫雪的年轻僧人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叹气道:“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那两位客人把木牌挂的那么高,等雪都化了的话,很可能会把上面的字迹洗掉吧?”
“——洗掉的话也没有关系哦。”
微笑着抬起头,年迈的僧人眯着白花花的眉眼,将视线落在了神木的顶端,低声道:“就算所有的墨迹都被冲掉,神明大人也一定可以看见的。”
风中乍然响起树叶哗啦啦的声音,夹杂着木牌相撞出的清脆声响,神木上的积雪被抖落了一些,洋洋洒洒地飘了下来,隐约间可以看见高处的木牌背后,墨色的字迹——
【心想事成】——真田由依。
【万事平安】——十束多多良。
(二)
“啊啊……这还真是过分啊你们这群家伙。人都没到齐就喝上了?喂罗武,过去点,给我腾个位置出——”
单手掀开了门帘,平子真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抬起脚,刚想迈进去,却在下一秒整个人被从后面踹飞了起来,在半空中连续滚动了三周半这才落地——先前被称作“罗武”、戴着黑墨镜的爆炸头男人仿佛早有预料一般,迅速将头低下避开了凌空而过的平子,优哉游哉地抿了一口小酒,方才听见了金长直男人轰然(脸)落地、滑行了五米之后撞上屏风的嘈杂声音和剧烈震颤。
“啰啰嗦嗦的在说什么呢秃头真子!起这么晚还挡路,快给我进去啊——!”
施施然从半空中轻巧落下,刚刚背后下黑脚的罪魁祸,绑着亚麻色双马尾的女孩哼了一声,双手抱着肩膀不屑地甩过头,看也不看平子的方向就向前走去。
“——日世理你这臭丫头!踩了别人的头就不知道说点什么吗?!”
捂着因为砸到地板而鲜血长流的鼻子,平子真子颤抖着站了起来,整个人瞬间冲到日世理身边愤怒地大吼出声;在二人的身后,身披十二番队队长羽织、身材火辣的曳舟桐生抬手拂了下肩上的长,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一般笑嘻嘻地入了席,坐在了卯之花队长的旁边,举起酒杯相互道贺。
而另一边,平子和日世理相当低龄化的对吵仍然在继续——
“说点什么?”欠揍地呲着牙齿,日世理故意转头不去看平子,“没什么啊!如果你一定要我说什么的话……”
“哈哈哈!秃头真子!果然相比之下还是你的脸踹起来更爽啊哈哈哈哈——!!!”
“什么!?新年你就不知道要说点好话吗!快给我道歉啊白痴——”
“和你说好话?你快去再睡一觉吧秃子!你觉得我会道歉吗?!绝——不——可——能——!”
“你刚刚说什么?!你这没有礼貌的臭丫头,这是你一个小小的席官和队长说(suo)话(ha)的(da)态(da)度(duo)吗(u)——松(sang)手(sou)——你这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