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汤止沸也凭着以前在傀儡宗学的手艺,彻底成为了戏团的台柱子。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便又是十年。
十年时间,让无忧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是谁。
他只能机械地接受信息,然后机械地做出反应。
他知道自己应当是没有死的,若是他死了,那他不会还有自己的意识。
他也知道这些事情应当就是汤止沸的记忆。
如果说这些年来对于他来说有什么东西收获巨大的话,那也应当是汤止沸操控傀儡的手法了。
除了这个,非要再让无忧说一下的话,那大概就是男女洞房的那回事儿了吧。
没错,汤止沸在傀儡城组建了家庭,洞房花烛那天,无忧誓自己是念着冰心咒的。
他的妻子就是那个中年男子的女儿,一个傻子。
汤止沸自然也知道中年男子是想把他留在戏团里,自然也是知道,那个傻老婆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
然而他根本拒绝不了。
没人会无缘无故地帮助你,那个中年男子不过也是看到了汤止沸的一身傀儡宗弟子的衣服,以为他是弃徒所以才收留的他。
这也是汤止沸之后才知道的,可是他已经长大了,对于这个人吃人的世界有了更多的认知。
他不怪他的岳父,自然也不会对自己的傻媳妇动辄打骂,都是讨一个生计,谁对谁错,谁吃亏,谁享福,都是一家人,也懒得计较那么多。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个一如既往的羡鱼。
事实上,在他成名的两年后,汤止沸就再也没有操纵过羡鱼出过戏,舍不得。
不过他把羡鱼保养的很好,每天会对羡鱼说很多的话。
苦闷,高兴,委屈,兴奋。
这十年的时间都在他杂乱无章的叙述中一桩桩一件件说给那个不会说话的人偶听。
而这十年,汤止沸也从一个带有一点婴儿肥的少年,变成一个即将有孩子的父亲。
兴许这是最近让他最能开心地一件事情了,傻媳妇怀上了自己骨肉,他也下定决心多出几次红台。
多赚些钱,为了以后供自己的孩子。
万一孩子也是个傻子,这个家,还不是要他来顶。
每天很辛苦,甚至手指麻的都不像是自己的一般,但是汤止沸的嘴角还是洋溢的笑容。
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小人物般的生活,对于傀儡宗,对于自己的爷爷,兴许午夜梦回时会想一下,但是已经好久没有梦到了。
这样平淡的日子,他并不觉得有多少烦躁,反而让他变得更加有耐心去做一些事情,给自己的媳妇换尿布,花点银两买点补身体的肉食让媳妇吃,而他自己就着咸菜,有一顿算一顿。
无忧觉得他很苦,但是他不觉得,于是无忧觉得他也并不是很苦。
无忧不知道他还要在这段幻境里待多久,兴许是汤止沸的一辈子,兴许哪天自己死了,也就不见了。
他的内心总希望这一天来的慢一些。
因为他已经现褪去婴儿肥的汤止沸和那时的黑衣人的样貌没什么两样。
这一天如往常一样。
到了子时的时候,汤止沸才回到了家,他的傻媳妇因为要待产,被送去娘家照顾。
他脱下自己的衣服,在水井钱伫立了一会儿。
兴许是懒的关系,他摇摇头,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止沸,好久不见啊。”
眼前是一个瓜子脸的公子哥。
“你是……柴斧?”
和被生活压弯了脊梁的汤止沸不同,柴斧似乎没有多少变化。
汤止沸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而柴斧最多也只能说他是二十岁。
两个同龄人再次相见,却是如同隔世。
”你知道我这次来干嘛么?“柴斧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