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飞捂着流血的小腹,在围观者惊愕的眼神中,从店铺冲了出来,冲进人群迅速走远。
店铺里,两名受伤的捕头这回直接倒在了血泊中,一动不动。跌坐的掌柜脑袋耷拉下来,咽喉处血涌如泉,已经没有了活命的可能。他的脸上没有痛苦没有意外,反而有解脱的轻松。
杨飞咬着牙在街巷中不停飞奔。
他身后已经跟上了修士。
虽然他行动已经足够迅捷,但还是被支援过来的捕头看到。如果是平时,这些普通官差的反应不会这么快。可惜现在不是。杨飞很清楚蜀茶铺为何会突然被袭击。
这些天,这种据点的青衣衙门,在太原城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散布李存孝要投靠安王的流言。
流言淹没了太原城,李克用的反击来得很快。眼下城池已经完全戒严,无数官差衙役出动,一个坊区一个坊区追查流言的源头,顺藤摸瓜抓捕青衣衙门的人。
官差们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无数无辜的百姓被下狱,也有许多青衣衙门修士身陷囹圄。
这样一来,再也没有人敢谈论李存孝会叛逃,流言渐渐熄灭,李克用安排人手四处奔走,宣扬李存孝的忠心,稳定人心和秩序。人心惶惶的太原城,也徐徐安定下来。
在平卢与河东的大势之争,离间李克用与李存孝的大局之争面前,庞大的青衣衙门都只是一件工具。李晔一句话一个字,青衣衙门里无数像杨飞一样的人,他们的性命和人生立刻就变得不属于自己。
大势面前,他们只是蝼蚁。大势大局每一点变幻,都会死一片这样的蝼蚁。这样的时候,他们身不由己,也根本无从抗拒命运。
但也是千万个这样的蝼蚁,决定了大势大局的展方向,决定了离间李克用与李存孝的计划能否成功。
杨飞回头看了一眼追踪者,对方也是练气术士,他很难甩掉。
作为一名练气术士,青衣衙门的骨干力量,他有既定的撤退路线,路上也有人接应,足以让他摆脱。但是现在,追踪者的力量高过平常太多,既定撤退路线上接应的人,已经不足以拦住对方,还有可能也被对方擒下。
杨飞咬了咬牙。在剧烈运动下,小腹的伤口鲜血越流越多,他脸上已经没什么血色,他清楚感知到,四肢正在变得麻木僵硬和无力,身体也在越来越冷,他跑不远了。
小巷深处,他停下来,转过身,弓起背,取出短刃,盯向追击者。徐徐调整呼吸,暗暗蓄积灵气,随时准备致命一击。
必须是致命一击,他已经没有多几次全力出手的力气。一击不中,他就得死。
杨飞很冷静,冷静中蕴含着决死一击的昂扬战意。
青衣衙门的训练,让他知道该怎样面对死亡,又该怎样在必死之境求得一线生机。
追击者停在巷口,就没有再前进,隔着数十步的距离,跟杨飞遥遥对峙。这人明显也是训练有素之辈,看出了杨飞决死一搏的态度,饶是自持状态良好,也没有跟杨飞硬拼的打算。
他看出了杨飞伤势颇重,不能坚持太久的情况,打算耗死对方。
杨飞心头一沉,他知道,他没机会了。对方稳下来,就没了他抓破绽的机会。
他更不能耗,于是他眼中掠过一抹决绝之色,径直冲向追击者,只想跟对方同归于尽。
嘭的一声,杨飞倒飞回来,重重摔在地上,翻身吐了一大口血,再也站不起来。
追击者也受了伤,不过明显还有战力,他来到杨飞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冷笑一声。
杨飞不愿落在对方手里,恨恨看了对方一眼,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咬碎藏在牙齿里的毒药,选择自杀。
但就这时,面前的修士突然如遭雷击,吐血倒飞出去,撞塌了屋墙。
杨飞愕然回头,就看到巷子那头,一名衣袂飘飘的修士,正收回了手,向他走来。他认得对方,那是他的头领周传文。
......
“李克用大肆抓捕流言散播者,在太原城施行离间计划的青衣衙门人手,已损失了不少。不仅如此,太原城现在已经没了李存孝要叛逃的流言,计划失败了。”
坐在小案后的李晔听完宋娇的禀报,放下手中的书册看了她一眼,“计划并未失败,而是已经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