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自个儿在椅子上坐下,收敛神色,肃然道:“平卢军已经接管城池,皇宫已经被封锁起来,黄巢的家眷除了逃走的一个儿子,其他的都已经被关押,随时可以处置。”
“前日一战,叛军战死万余,除却逃散的,基本都被俘虏,现在看押在军营,同样随时可以处置。另外,军报已经传往四方,那张你签字盖章的奏折,也送去了成都。如今长安城已经恢复基本秩序,李振主持民政,刘大正主持军务。”
李晔点点头,“雁门军如何?”
说起雁门军,宋娇有了笑意,只不过是揶揄的笑意。
她不无得意道:“李克用已经到了长安,雁门军陆续赶来。前日李克用与尚让力战,尚让二十万大军,被他斩了大半。那可是十几万颗级,你此战斩获的所有级加起来,也没有他多。在朝廷的功劳簿上,每一颗级都是军功,李克用这回可是赚大了。只不过,跟你一比,还是要差了不少。”
李晔不以为意:“破潼关,复长安,杀黄巢,这三件功劳我都占了,总得留点汤给李克用,要不然也说不过去。”
宋娇笑了笑继续道:“关中四面的军队,都在围攻黄巢叛军占据的州县,他们有的投降了,有的却拒不投降,想要割地称王,所以战事暂时不会停歇。对了,黄巢的儿子和尚让残部汇合,已经往蓝田去了。”
李晔点点头:“黄巢虽已败亡,他麾下的野心之辈却不少,他们不会就这么认输的。况且现在天下乱象频生,大家都想要建功立业,有一番作为,自然不肯早早认输。”
“除了黄巢,现在各地都有大股小股的乱兵。”宋娇哂笑一声:“乱世有野心是好事,但若是认不清形势,就是自取灭亡之道。对了,现在关中四面不靖,且不说各地还有叛军余部活动,那些从沙场逃散的叛军将士,也有不少遁入山林,为盗为贼的。接下来,平卢军要不要四面征讨?”
李晔摇摇头:“不用。剩下的功劳,分给诸路大军吧,没必要什么事都是我来做,什么功劳都被我挣了,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跟宋娇说完这些,李振、刘大正等人到了,李晔又跟他们商讨了一些要务。
现在的长安城,可以说是落在李晔手里,平卢军把控长安城防,自然也就把控了整座长安城。好在黄巢火烧皇宫的事情没有出现,所以现在长安并无太大损坏,但毕竟被叛军控制了许久,繁华早就不如当初,这也不是可以立即恢复的。
李晔布置完诸事,就让众人退下,各司其职。
现在他就等李俨归来,随后就可以交差,在得到该有的封赏后,就可以离开长安回平卢。
回到居处,少司命已经醒来,比李晔预想的要早很多,可见少司命生命力之顽强。
大司命正在和她说话,见到李晔归来,大司命竟然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就离开了居处,最后只对少司命说,明日再来看你。
本来李晔是打算来看看少司命的情况,就回去休息的,毕竟安王府这么大,他在哪里休息都成,让大司命陪着少司命就行。但看这副架势,好似李晔今晚要做“陪床家属”。
少司命靠在床榻上,看起来已经恢复如常,除了行动力弱些,约莫再休养几日,就真的可以康复了。
李晔在床头大司命留下的凳子上坐下,笑着问:“感觉如何?”
少司命点点头,算是示意自己无碍,那双清澈明净的眸子,一动不动看着李晔,亮得厉害,好似有千言万语,但就是无法言说,直把李晔看得都不好意思,不敢跟她对视。
李晔又问了几句少司命的情况,见她的确没什么大碍了,心头彻底放松下来。能杀黄巢,完全是因为少司命不顾性命阻拦,否则此番让黄巢逃了,对方还会造成不少乱子。平卢军出征已经多时,要是被那么折腾下去,恐怕将士们思乡心切,战力就会大打折扣。
李晔向来知道少司命是好强的性子,但上回听到大司命声嘶力竭的质问,李晔也曾扪心自问过,少司命果真那么在乎自己?
或许对于一个从不说话,面上清冷内心孤独的少女而言,三年的朝夕相处,的确会在对方心中产生莫大涟漪。起初两人那点敌意,只怕早就已经烟消云散,若非如此,在平卢的时候,少司命常年跟李晔睡内外间,对方怎么会连一次行刺的尝试都没有?
心头暗叹一声,李晔把这些念头驱散,对少司命道:“你好生休息......”
他正要说自己先走一步,但话未出口,就突然愣在那里,因为少司命,已经伸手去解面上的纱巾!
在李晔的记忆里,少司命的纱巾从来没有取下,就像她从来不曾说话一样。都说少司命隐藏在纱巾下的容貌,是惊天绝色,见者必然惊魂,然而这毕竟只是传说,没有人真的见过。
纱巾缓缓卸下,李晔目不转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