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娃问道:“我飞天而来时,望见巴都城周边各城廓军民,皆撤到了巴都城外的原野。附近虽有彭山、丈人山、眉山等高处可躲避洪水,但山中却安置不了这么多人长期生存,师兄届时又想怎么办”
少务:“师弟啊,为兄正想请你帮忙呢。既有仙家高人可在大江上游化出一条山脉,那么聚集万民之力,更得师弟等众高人之助,也能在巴原上筑造出一道长堤。”
少务当场以手抟土,堵在了沙盘上眉山与丈人山之间的山坳缺口处,如此一来,彭山、丈人山、眉山这三条山脉蜿蜒相连,在沙盘上圈成了一个澡盆状,而巴都城便坐落在这个“澡盆”的中央。
彭山与丈人山、眉山与彭山之间的隘口地势皆较高,洪水漫不过来,此前唯一的缺口就是少务抟土为堤所堵的那个地方,这是他对着沙盘苦思整夜后所想出来的对策。
巴原周边各城廓的民众,可以就近迁移到高处,但原巴室国所在,大多是人烟繁茂的平原地带,没有那么多山脉高地。要迁移的民众又实在太多了,大规模远徙恐怕来不及,就算时间来得及,也没有那么多地方好安置。
于是少务反其道而行之,将他们都迁移到巴都城外的原野上。
少务从侍卫手中接过一桶水,缓缓倒在了沙盘上,模拟洪水到来后最终的地貌。巴国辖境将被淹没约十分之一的土地,受灾的总人口接近三分之一。但是将那个山脉隘口堵住后,巴都城周围被群山环绕的原野却不会被淹。
巴国先君盐兆选择在这里建立都城,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片原野就是巴原土地最肥沃、物产最丰富之处,而且巴都城中的廪仓以及各村寨中的存粮也是最丰足的。
少务已让仓正大人进行了简单的测算,假如将能开垦的地带都开垦,在田地里都换种虽然不那么可口、但产量却足够高的农作物,勉强可供近三分之一的受灾人口吃饱。
少务在沙盘上填的只是一小块泥土,但实际上那条山脉间的缺口有四十余里,要在三个月内筑成一道长堤,还要足够高、足够宽、足够坚固,这放在平时是不可想象的浩大工程。可如今是非常时期,不干也得干了,只能尽全力去完成它。
少务计划将巴都城周边六座平原城廓的民众都迁到这里,他们已经陆续出了。青壮劳力集中在一起,就连守卫国都的精锐野战军阵都派出去,少务请求虎娃的帮助,由他出面来主持这项大工程。
虎娃并未推辞,点头道:“师兄放心,我一定尽力,并将彭山道场中的修士全部叫来相助。派往各地城廓的高人若有返回巴都城者,我也会请他们帮忙。师兄将都城一带的所有军阵,还有能组织起的壮丁,暂且都交给我来指挥。”
像这种要求,假如换一种情况、换一个人,国君是万万不能答应的。都城守备军阵,还有国中最精锐的机动野战军阵,能够征集到的所有壮丁,甚至包括少务的亲卫仪仗队伍,全部都交给虎娃了,少务身边连侍卫都没剩下多少。
但这位巴君很干脆地就点头了,而且当众拜谢虎娃。
盘瓠看了虎娃一眼道:“师兄,我感觉你现在的状况并非最佳,虽未受伤却很虚弱,有些事情就不要勉强,居中指挥调派即可,我们会全力相助的。”
玄源也说道:“夫君这段时间就不要再亲自施法,凡事还有我呢。”
虎娃赶到巴都城后,的确已接近力竭,虽然身为真仙手段高明,但真论神通法力,此刻他还赶不上玄源呢,确实需要好好涵养一段时日。但是事态紧急,也只有他来指挥筑堤工程,才是令所有人最放心、也是最有效率的,要不然就得少务亲自去了。
可是少务身为巴君要坐镇都城,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置。筑堤可不仅仅是筑堤,工具和物资的调派,后方源源不断的粮食补给,还有不断到达的劳力继续派遣,这些都需要少务居中协调。虽身在王宫中,也可以想见,如今的巴国各地,已是一片恐慌和混乱。
少务看上去还很镇定,但想必内心深处已感觉焦头烂额了吧,可是他又不能表现出任何慌乱,否则臣民就更加不知所措了。
筑堤堵山缺,使得巴原中央还留有一片不被洪水淹没的盆地原野,这简直就是神来之举,可事情并不是像想象的那么简单。
巴都城外有一条河,名巴水。巴水源于眉山中,向下斜穿这片平原,从眉山与丈人山之间的隘口处流出,最终汇入大江。少务欲筑的长堤必须将巴水截断,假如形成内涝怎么办虎娃推演一番,最终又想了另一个办法。
根据地势,在这条河流的上游高处,以力崩开一座山峰,将河道一分为二,那条新的河道将沿眉山的一处山坳流到平原之外、眉山山脉的另一侧。
在河道分叉处应派专人值守,因这条河流也是巴都盆地的灌溉水源,水小时就向盆地中多分流一些,水大时就向盆地中少分流一些,这样既能保证田地灌溉又不至于形成内涝。
这个工程虽不像是筑堤的规模那么大,但也足够艰难,商议之后,最终决定由盘瓠和长龄先生负责,虎娃将请彭山道场中的众修士相助,将来还可召太乙值守。
商议好诸般事务,虎娃就要在玄源的陪同下去指挥筑堤了,少务又问道:“师弟,据你所知,这番水患究竟要持续多久”
虎娃苦笑道:“我亦难以断言,但听闻崇伯鲧大人被天子帝尧任命为中华治水之臣,约定治水以九年为期,师兄就做此准备吧。”
这么久巴国群臣尽皆变色。然而虎娃有很多话还没说呢,崇伯鲧约定治水之期是九年,是因他知道天时恐怕将持续多雨近十年,针对的也是大河流域的情况,而且他清楚在天子以及帝都群臣面前,也不可能再说出更长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