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认者是彭铿氏大人、而国君少务就在堂上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被提拿到堂的一干人犯皆面如土色,审问的过程非常顺利。其实案件的内情早就查清楚了,此刻只是过堂公审。
但这次过堂的意义却很重大,要将查清楚的事让国中民众都知晓。少务给了骁阳一个很尴尬的机会,就由他来当众审问清楚。丁弓注、桥山宗四修士、丁弓氏一干有关人犯,依次过堂接受问讯,最后由骁阳城主总结案件经过。
事情到了这一步,甚至比审长耳和披绒还要利索,就差最后的宣判了。城主骁阳大人却离席到了堂前,向少务下拜道:“此事牵扯我的姻亲家族,定罪量刑之时,臣应当避嫌,特请主君恩准。”
少务点头道:“很你且退下吧,传理正大人登堂。”
骁阳此刻是不得不回避,少务也答应了他的请求。虎娃是在这里告的状,骁阳便在这里把案件审问明白,却不好由晓阳来判。因为无论骁阳怎么判,别有用心者都会找到攻击的借口。有人会说判得轻了、是骁阳故意徇私;也有人会说判得重了,骁阳保全自身而不念亲族之情。反正人嘴两张皮,说什么话都会有,也不必负什么责任。
留着长须的好髯大人登堂,做了最终的宣判:劫持蛇女的桥山宗四名修士,斩;知情不举反与凶徒合谋的丁弓注,斩;丁弓氏一族中与直接牵连此事者,视为合谋同罪,亦斩。丁弓氏全族,削世袭爵位、削氏族封号,皆流徙西界山。
丁弓注担忧得没错,如果这事情被彻底查清了,就是桥山宗灭门、丁弓氏灭族之祸。所谓族罪,处罚也分三等;第一等是举族尽诛,这是最重的;第二等是与罪行直接相关者伏诛,其余人皆受罚为奴;第三等是直接相关人员伏诛,而其余族人流徙、此族不复存。
理正好髯大人宣判时,定的是第三等的处罚。如此论断,多少也是揣摩了少务的心思,国君肯定不想让骁阳今后太难做人,而另一方面,也是兼顾了巴室国如今的实情。
几年前的那场国战中,各地也有很多人一度逃离家园,其中有不少人是被裹挟带走的。比如郑室国与相室国的残境仍在,他们撤退时就带走了不少军队和人丁。西界山一带是原相国与郑室国的分界,因为各种原因本就人烟稀少,其两麓却有大片适合开垦的土地,如今已在巴室国腹地中。
从人烟密集的巴原中央,迁徙人丁到那里定居开垦,对巴室国的国力强盛也是有利的。丁弓氏一族中的很多人如今虽以丁弓为姓,但已不再享有“丁弓”这个被封赏的氏号,他们也不会在西界山一带单独聚居,而是被打散到各个地方补充流失的村寨人口。
他们只要在当地定居、开垦田园,成为那里的村寨居民,便可免去罪人的身份,但巴室国中从此也没有了丁弓氏一族,只有分散到西界山一带那些姓丁弓的村寨居民,而其中很多人,将来恐怕也不会再用这个姓了。
骁阳城主问案时、好髯大人宣判时,皆没有提到已出族的骁阳夫人小环,少务更没有明确让骁阳怎么去处置后宅家事。
此案宣判之后,相关人犯没有在野凉城砍头,而是押往国都伏诛。骁阳城主事后则遣小环归族,而小环此时归族,亦被流徙西界山,成为当地村寨中的普通居民,但她至少得以保全平安这些都是后话了。
好髯大人当堂宣判,国君下令,将相关人犯押往都城待斩,随即在众臣与亲卫的簇拥下走出城主府,向民众致意。广场上万民跪拜、颂声不断,场面壮观无比。直到少务回府关上大门之后,民众仍叩拜不止。
野凉城之事已毕,少务问虎娃:“师弟终于回来了,接下来是否要到学宫上任?”
虎娃摇头道:“你授我学正之职,我当时并不知情,也很惭愧从来都没管过事。既然西岭与侯冈处置得很好,我就不必再去多事了。侯冈是奉仓颉前辈之命历练,恐不会久留巴室国,待将来其时机成熟,你不妨擢升西岭任学正。……我受伤未愈,这段时间要回彭山闭关。”
少务:“我先送你回彭山,待到你出关之时,我还会再去见你。”
虎娃当然明白少务的意思,到那时他就要传授菁华诀了,点头道:“届时你不妨将长龄先生也请来,再看看瀚雄能否赶到。小苗若有空,也将她带上吧。听说灵宝、猪三闲、林枭皆领军在外,若无战事,我想把他们都召到彭山。嗯,再将西岭、侯冈也一起叫来。”
少务笑道:“你这一去就是将近三年,大家也好久没有相聚了。待你出关时只需送个口信,我自会将人都召齐带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