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楚秀清染着水雾的双眼突然闪过亮光,惊喜之色布满了眼眶,“凉儿,谢谢……”
就算凉儿心中还有恨,只要她能收下这些,那都是好事。
这个家或许不能冰释前嫌,但只要以后相安无事,就是最大的欣慰了。
楚秀清没待多久就离开了,而且走得匆忙,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急着赶去王氏那里。楚雨凉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房间里,看着满桌的小衣服呆。
真是太伤脑筋了!
她都不知道她干嘛要将这些留下来,其实她可以蛮横一些、把这些东西直接扔出去的,然后再对楚秀清说,让她去告诉王氏,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王氏,更不会接受她任何好意。
可她就这么犯贱,就这么贪心,居然把王氏给的东西收下了……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接受了王氏的东西,万一那老太婆又要耍什么心思,到时候她该怎么办?可她都答应楚秀清把这些小衣裳收下了,现在还能退给她么?
坐在房里冥思苦想了半天,楚雨凉还真的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将一堆小衣物整理好,她抱着直接去了主院。这些东西还是让楚老头帮忙保管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可真是怕了王氏的,就怕她拿这些东西做文章,到时候她可说不清楚。
见到她抱着一堆衣物前来书房,楚云洲很是不解,“你这是作何?”
楚雨凉将怀中小衣物直接放他桌上,嘴里回道,“大姑母说这是你们娘亲自做的,刚大姑母送到我那里,我找不到地方放,所以想让你帮忙保管一阵子。”
‘你们娘’?听到她嘴里的称呼,他矍铄的眸光沉了沉,不过也没开口纠正她。看着一堆精致的小衣物,他放下手中书册,拿起一件仔细的看了起来,眸光黯沉又复杂。
这些都是娘做的吗?
不是说娘醒后就不一言、对谁都不理睬吗?她何时做的这些?
他承认,他这阵子的确是没有过问娘的事,因为他知道有秀清在,她会照顾娘的。说他狠心也罢、说他不孝也罢,他心底压着的那份痛始终没法消去,每每想到萍儿的惨死,他就痛心疾。特别是看到女儿对他好,他更是不知道自己改如何去面对娘。
楚雨凉假装没看到他黯然悲伤的样子,摆手告辞,“老头儿,这堆东西就麻烦你了,我回去了。”
“凉儿。”楚云洲突然唤道。
楚雨凉眨眼望着他,“有事了吗?”
看着手中的小衣服,又看了一眼淡定从容的她,楚云洲心底叹气。这丫头估计也是无法原谅她祖母吧?要不然也不会把这些东西放他这里来了。
许是知道她不喜欢提某个人,他没把话题放在一堆小衣物上面,而是问起今日的事来,“听说今日你在街上碰到昭王了?”
楚雨凉点头,“嗯,是碰到了。”他知道这些,她并不觉得奇怪,肯定是怕她出事所以在她身边放了眼线。
楚云洲面色一沉,“他可有为难你?”
楚雨凉正色道,“为难是肯定有的,他故意堵拦我,不为难我他堵我干嘛?”
楚云洲咬牙,“哼,老夫帮了他、让他和太子平起平坐,可没想到他们祖孙俩居然恩将仇报!”
楚雨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说你还能幼稚点吗?他们祖孙俩是什么样的东西你不清楚?你以为你帮他一把他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得了,老头儿,这种事做做梦还可以,别想太多。”
楚云洲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故意要帮他,只不过是不想让太子独揽大权罢了。没想到先出手的不是太子,而是他昭王。”
楚雨凉也理解他的想法,估计是觉得太子不该虐待楚菱香。他们知道楚菱香不是楚家的骨肉,可外人不知道啊,太子那么做,也的确是不把楚云洲放在眼中。
想到某些事,她就没好气,“你也是的,这个时候还管那么多事做何?他们兄弟斗你让他们斗去得了,你扯个慌称病在家也没人敢对你如何。看吧,现在那两兄弟都得势了,这不仅斗得厉害,还开始打我们的主意了。”顿了顿,她也叹了口气,“老实说,那两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奸诈、一个霸道,不管是谁得势估计都不会让我楚家安宁。”
楚云洲两道浓眉锁得紧紧的,被女儿说的无言以对。片刻之后,他突然沉着脸、压低声音问道,“凉儿,王爷可有那个心思?”
楚雨凉怔了怔,装傻,“哪个心思?”
楚云洲瞪眼,“你说呢?”
楚雨凉撇嘴,耸了耸肩,“老实说,我还真没看出我家王爷有任何心思。你也知道他那人,不在意那些功名利禄的。”
楚云洲冷哼,“这可说不定。你是处处都袒护着他、处处都帮他说好话。你骗得了自己,可骗不了我。”
楚雨凉有些哭笑不得,“爹,我说的真的,我真没看到王爷有做皇帝的心思。”
楚云洲话锋突然一转,“那你老实告诉我,皇上晕迷不醒可与王爷有关?”
楚雨凉还是摇头,“没有。”
楚云洲有些不爽了,一副你在骗我的样子,“死丫头,连爹都想隐瞒?别人不知道王爷的底,我可是一清二楚的,你们一入宫,皇上就成了活死人,而且连病因都找不出来。这事除了王爷以外,还有谁能做到?”
楚雨凉眨眼,“还有他师父也能做到啊!”
楚云洲怒,“你编、继续编,我看你能编多少事出来。”
楚雨凉皱眉,同样不爽的瞪他。只不过在心里,她突然也生出了几分疑惑。
她也怀疑皇上的病是自家男人做的,可是他没承认。因为牵扯到他们父子关系,所有有些话她就没追问下去了,怕触及到他的伤心处。
但现在经楚云洲一提醒,她才现端倪,她家那爷的确是最值得怀疑的。
对了,他的伤……头天晚上他受了伤!
肯定是对皇上下手之时受的伤!
更让人怀疑的就是他不给她看伤口,说什么也不给她看。
难道那伤处很恐怖?
因为现他除了伤处包扎外没其他症状,所以她也就随他去了,如今想来,的确是太让人不解了。
从楚云洲书房离开,楚雨凉心里都还惦记着,但现在她也找不到人问答案,所以只能压在心底。
……
韩家惨遭灭门之后,朝廷一直都没个说法。这事动静不小,加上某些人故意放开消息,以至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韩家被灭门的事。
可这事还没处理呢,皇上就犯了病昏迷不醒。也好在皇上昏迷,把韩家被灭门的事给盖了下去。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皇上何时能醒、议论太子和昭王谁能顺利坐上那把龙椅成为大晏国新的君王。在这样的局势下,谁还去过问韩家的事啊?
可偏偏有人站出来过问了——
楚云洲这日早朝之后就一直没回楚府,刚开始楚雨凉都没在意,毕竟楚云洲很多时候也是这样,一出去就是一整天,到晚上才会回府。
可今日到了晚上,都还没见到楚云洲回府,楚雨凉正在和张海讨论楚云洲的去向时,就听闻守门的侍卫来报,说许志来了。
这天都黑了两个时辰了,许志这会儿前来,楚雨凉就觉得很不妙,于是赶紧让人将他请进来。
听到许志带来的消息,楚雨凉又惊又怒,原来楚云洲不是外出不回,而是被太子扣在了宫里。
“王爷,太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非说楚将军是杀害韩家八十二口的凶手,故而将楚将军扣押在宫中不让楚将军离开。”许志愤恨不平的说起事情经过。
“这混账东西!”楚雨凉那是瞬间就怒了,“他没凭没据的,凭什么说是我爹杀的人?”
“回王妃,太子在大殿上一口咬定只有大将军才有这个能耐。任凭我等如何求情,太子都不愿意放人,还说会把证据找出来让大将军心服口服。”
“妈蛋!”楚雨凉忍不住爆了粗口。
那韩家八十几口人分明就是皇上杀的,那死皇帝就是想嫁祸给楚云洲!本以为他晕迷了,楚云洲也能少桩麻烦事,可没想到太子居然代替死皇帝揪着这桩事不放。
能耐?这京城里有能耐的又不是楚云洲一个人。那死皇帝的能耐不是比楚云洲更大吗?
还有太子和昭王,那俩死货的能耐难道就小?
“王妃,现在该如何是好?”许志焦急得不行。白日里,太子把大将军的部下全都监视了起来,他是趁着夜色才偷偷溜出来的。
大将军被扣押,就算要调集将士,也得有大将军的兵符才行。可这事来得突然,估计大将军自己都没想到吧?
楚雨凉开始在厅堂里走来走去。
她就说嘛,那老头儿不该去上朝的,扯个慌称病在家呆着多好!
那死老头,就是那么拗!
他以为‘身正不怕影子歪’就什么事都没有,可他也不想想,那两兄弟是什么货色。
现在王爷不在,也帮不上忙。她想进宫,可她这点功夫跟人打打架还行,对付大内侍卫估计自身都难保。就算她进了宫见到楚云洲,可是也不能带楚云洲离开啊。
楚云洲要是跑了,那岂不是有畏罪潜逃的嫌疑,如此一来,太子不是更有理由对付他们了?
不行不行……这些通通都不行。
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夜色,楚雨凉突然一震。
“许大哥。”她赶紧朝许志看去,急声道,“你现在回府,让小南回来一趟,就说我需要他的帮忙。”
“小南?”许志皱眉不解。他一个孩子能帮何忙?
看出他不解,楚雨凉现在也没时间跟他多解释,催促道,“许大哥,你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务必让小南尽快赶回来。”
“好好。”许志也不敢耽搁,现在他也没办法救出大将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王妃身上了。
看着他匆忙离开,楚雨凉回到座椅上,仍然怒恨不已的拍桌骂道,“这些王八蛋,也太小看我们了!以为调开了我家男人、扣押了我爹,我就没撤了?哼!你们有张良计、我就有过墙梯!看谁弄死谁?”
从袖中摸出一小卷白布,打开,她眯着眼盯着布中的银针,目光含恨。
这一次,她不仅要让宫里的人人心惶惶,她还要闹得他们这辈子都有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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